這風荷酒已經賣了有大半天個月了,孫家還是遲遲沒有動靜,柳禾風都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她卻不能輕舉妄動,若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做出什麼反常的動作,必然會讓孫家遲疑。
是以這幾日,柳禾風算着還有三個多月的鄉試,只覺着滿腹愁緒卻又無可奈何。
不曾想,轉機來了。
像往常一樣,柳禾風散學歸來,先是去了風荷食肆看看酒的銷量情況,沒想到卻是直接撞見了不速之客。
還未踏入食肆,柳禾風便看見原本就不大的食肆中站了有五六個男人。
領頭的那位看着已經是花甲之年了,白如枯草的鬍鬚長在如乾屍一般的臉上,那雙綴在鬍鬚上的眼睛閃着渾濁的光芒。
柳禾風心中傳來一個聲音,這一定就是孫姜了,孫家的掌權人。
原本正冷眼盯着楊荷花的孫姜看見走進來一個俊俏少年,便立馬猜測到,這應該就是柳禾風了。
見柳禾風進來,孫姜便讓下人不再與楊荷花多費口舌,他直接上前,來到柳禾風面前,扯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接着道:「這位可是柳秀才,久聞大名。」
柳禾風看着眼前這個老人只隨意擺了擺手,就也擺上一個規矩的樣子問道:「不知老人家是誰,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秀才,怎麼擔得起『久仰』二字。」
看着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的少年,孫姜也就不繞彎子了,直接道:「鄙人孫姜,是孫家酒莊的東家,今日來是為了風荷酒來。」
「說了,不賣」,還沒等柳禾風回話,後面的楊荷花便高聲喊叫起來:「這酒哪怕我們自己不做了,也不可能賣給你。」
聽到後面的聲音,孫姜撇了一眼盯着自己的柳禾風,壓下去有些暴虐的情緒,轉身和煦地問道:「楊掌柜這是為何,我這個開價可是揚州城最高,可是我們哪裏得罪了你們?」
孫姜此刻的嗓音像是冷冬的凌冽寒風。
楊荷花竟是有些被嚇住,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知道孫老爺可還記得楊年?」
「楊年」,這忽如其來的一個名字讓孫姜很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將這個名字念叨了又念叨,最後還是開口詢問楊荷花道:「楊年是誰?」
這一句話竟是讓楊荷花直接失了聲,她想過自己說出楊年來孫姜的各種反應,獨獨沒想到他居然忘記了。
一種莫大的憤怒與屈辱一下子佔據了她的胸腔,她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殺人兇手居然忘了,那自己和楊家這二十多年來的悲痛與絕望算什麼!
楊荷花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向了孫姜,卻是斷斷續續地說不上完整的一句話。
柳禾風看楊荷花怒火攻心,立馬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她迅速上前扶住了楊荷花後,冷聲地回復孫姜道:「楊年是我舅舅,二十年前在孫家做過護衛,後來去世了。」
說起死去的護衛,孫姜才終於從層層記憶中翻出來了這個人,原來是他。
倏忽,孫姜發出了一聲輕笑,抬眸掃了一眼楊荷花和柳禾風,開口道:「原來是他啊,他偷了酒坊裏面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死了。」
看着孫姜毫不在意的神色,柳禾風陡然提高聲量說道:「動用私刑,你可知道這有違大周律法。」
孫姜見着一臉憤怒的柳禾風,竟是直接笑出了聲音,他耐心地解釋道:「我們也是沒對他動用死刑啊,是他偷東西的時候被發現了,抓他的小廝下手沒輕重,誤傷的。」
眼見孫姜咬死楊年的死與他無關,還一個勁地污衊,便知靠着上衙門告冤是沒法子制住他了,只得接着按計劃來了。
柳禾風並未搭理孫姜的說辭,她扭頭看向楊荷花只說道:「我跟我娘都不會同意把酒賣給你的,你就不要白費口舌了。」
看着油鹽不進的兩個人,孫姜的臉色慢慢沉下去了,他冷哼一聲後,甩袖出門去了。
目送了孫姜走遠後,柳禾風扶着楊荷花做了下來,端來了一杯水,與她道:「娘,你保重身體,莫要再為這事下心急,咱們現在也沒有辦法。」
楊荷花接過柳禾風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後,深深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