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用力握住了師父的一隻手,輕輕拉着貼在了我的臉上。
再次用一種接近懇求的聲音說道。
「師父啊……不走行不行呢我其實知道,你的修為強大到我難以想像的地步。
我也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再陪我三年,好嗎對你來說,三年時間,不過轉瞬。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輕輕地抽回了手,看着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阿重,人生在世,分離都是常事。
你總是要慢慢習慣的。
」「我偏不想習慣!」我抻着脖子,一臉倔強。
一向早慧、沉穩懂事的我,此刻卻像是個任性的不懂事的紈絝般耍起了性子。
說話的同時,眼淚也已經跟着流了下來。
「阿重不哭!」師父再次伸出手,輕輕擦拭了一下我流出的眼淚。
然後……我就感覺自己不能動彈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站起身來,輕輕一躍。
整個人就從小船上往後飄到了幾米之外的江面。
師父赤腳站在湍急流淌的江水上。
腳掌和江水之間有團團涌動的淡淡白霧,似乎是托舉着她,又似乎是她的腳掌和江水接觸所蒸騰的霧氣。
將她襯托得更像是臨凡塵的仙女一般。
我頓時明白過來。
雖然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不能動彈,但還能發聲。
我大喊。
「師父,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她面朝着我,輕輕點了點頭。
夜風吹起她鵝黃色的連衣裙和烏黑的秀髮。
天空中的星光灑落,水面霧氣蒸騰。
她明明距離我只有幾米的距離,但卻感覺像是隔着無比遙遠的距離。
「嗯,乖徒弟。
師父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你一定要記住,咱們這一脈做事隨心所欲,不被世俗的規則所束縛。
所以跟正邪兩道關係都不怎麼樣。
你自己心裏,得有一杆稱。
」「遇事不要逞強。
心胸要寬闊,可以儘量寬容,但是不能受辱。
可以給人機會,但是除惡務盡。
」「師父在吳家村的院子,就留給你了。
當然其實本來也是村長和鄉親們幫忙修建的,我就算擅自做主了吧。
」「我屋裏有一些小玩意兒和術法典籍,以及為師的修行經驗總結,還有以前行走各地隨意記下的奇聞異事和手札,也全都留給你。
閒暇時可以翻看一下,多了解這個世界,這個玄門江湖。
也有好處。
」「至於修行方面……其實能教的,我也都已經教了。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以後,就需要靠自身感悟了。
阿重,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地後退。
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努力地聽着,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地印刻在腦海里。
也一直用力地看着她,想把她的容貌也一直印刻在腦海里。
直到她已經緩緩後退到快到對岸了,才衣裙翩躚地轉過身去。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心頭像是有一股火。
頂着我的胸膛,頂着我的喉嚨,讓我終於骨氣勇氣大喊一聲。
「我喜……」下一刻,我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疊加。
自己不但身體不能動彈,舌頭僵直,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只能看着師父已經踏上了對岸,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最後她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帶着一抹幽幽的語氣。
「阿重,你還太小,經歷太少。
有些事,可能只是你的一種錯覺。
師父走了,若是有緣,你我終有再見的一日。
」這句話說完,她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而我感覺四周的術法禁制也隨之消失,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江中心的小木船里。
默默發呆。
「師父,師父……」我像是有些失神一樣恍惚地念叨着。
然後,突然,一股莫名的怨憤從心裏升騰起來。
我猛地從船艙里站起身來,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發瘋一樣大喊。
「你不想讓我說出來是吧你不准我說出來是吧你要捂住我的嘴!那我偏要說。
師父……不,秦若暄!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怎麼了」「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沒你不讓我說話,你大不了再以師父的身份懲罰我啊。
你來啊,你回來啊!你回來啊。
」「你說這是錯覺是吧那你等我長大了,再看看啊。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我,我……我想站在你身邊,和你並肩而戰,幫你排憂解難啊。
」喊到最後,我感覺自己嗓子已經有些啞了。
渾身也有些無力。
我索性往前倒了下去。
撲通!我撲倒在水面上,冰涼的江水壓迫得我胸口快喘不過氣來。
天空中的星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只剩下漆黑深沉的夜幕。
師父就這樣離去了。
讓我覺得無比的寂寞和孤單。
…………一個小時之後,我回到了老曹的棺材鋪里。
剛才在江水裏面泡了一會兒,我也已經恢復了冷靜。
情緒穩定了下來,也接受了師父已經離開的事實。
我把李淼的撈屍船劃回碼頭之後,就慢慢地走了回來。
當然,一路走,一路也在以內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