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了泰安知府一家之後。
陳寒表面上是無所謂的,他要表現給所有人看,
不管是誰阻撓改革,那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他在曲阜搞改革,那麼多的刺客上門了,要麼直接刺殺,要麼暗中發警告信來威脅。
甚至到的泰安府還遇到,知府慫恿當地的衛所軍官,以自己是山賊為誘餌,讓他們來殺自己。
由此可見這幫人,反撲有多瘋狂。
但越是如此,陳寒就越明白自己絕不能妥協。
越是如此,越說明這幫人心裏面有多虛。
所以他臉上表現的都是無所謂的心態。
安幼娘看到陳寒臉上的表情,很是心疼。
劉挺在邊上就問了,「明明改革對大家都好,明明那個孔家作惡多端,咱們滅了他們咱們,進行改革,老百姓有錢了,他們這些做官的不照樣有政績,能升官發財嗎?為什麼還要反對?」
劉挺畢竟生在武將家庭,對政治大事一竅不通,問出這話之後,李如松看着正在打掃現場的官兵,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
「自古以來,當官的和做百姓的看上去是一體,其實他們永遠都騎在老百姓頭上。
尤其是那些讀書人,仗着自己讀了幾天書,肚子裏有點墨水,就用一支筆,為他們謀劃權力,謀劃利益,不擇手段。
從他們讀書開始的那一天,他們就已經瞧不上普通的百姓。
就好像披了一件華貴的袍子,永遠都不可能脫下來。
即便考不中秀才,也一直以不以白丁往來為榮。
現在大人已經將他們心裏邊那座高山——孔家,給打倒在地,
並且告訴了世人,孔家有多麼的作惡多端。
但沒有用,那些人未必不知道孔家是作惡多端的。
可為什麼還要一直保着孔家?
其實保住孔家,保住的是他們的根。
他們一直都在告訴百姓,孔家乃是孔聖人的後裔,有孔家在,那就代表着他們這些讀書人,一直傳承的都是聖人的教化。
他們早已將孔聖人給當作了神,他們也早已迷惑了百姓,讓百姓也相信,孔聖人不僅是人還是神。
孔家就是神的後代,他們這些讀書人就是神的弟子,天然地多了一層神性。
現在大人將他們的神性給剝奪了,他們哪能不憤怒。
以後百姓們將不再覺得他們高高在上。
甚至提到讀書人,百姓可能還會說一句:你們讀書人的根,就那個孔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能是什麼好東西?
這不就打破了讀書人高貴的臉面?」
李如松說着,非常的理性。
陳寒在邊上聽着,心裏邊有點詫異。
這麼一個遼東將門出身的子弟,怎麼能對這當中的邏輯了解得如此清楚?
可他沒有說話。
因為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
李如松繼續說道,「所以這些讀書人憤怒了,這些當官的更加憤怒。
他們要剷除咱們家大人,為的是告訴世人大人是錯的。
如果證明了大人是錯的,就可以證明大人滅掉孔家這件事,是大錯特錯。
如果剷除了大人,他們就會重新把孔家給扶植起來。
雖然孔家的嫡系已經不在了,但是姓孔的那麼多,依舊可以扶植起來另外一個衍聖公。
說白了,當官的是不在乎衍聖公的血統的。
只要他們能代表孔聖人就行,如此就可以把他們的神性重新披起來。
而這就是大人與那些讀書人不死不休的真正原因,這是無解的。」
王虎在邊上說道,「也就是說,讀書人未必不知道孔家作惡多端?」
李如松點頭。
作為遼東將門,也就是所謂的富二代。
他對家族式勢力很了解。
第一代人,可能白手起家,勤儉節約。
但正因為第一代人創業之艱,功成名就後,才會對下一代人格外的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