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外。
陳寬和湯昊再一次回來了。
前者之所以來,是因為老首輔劉健的一再懇求,所以小皇帝還是給了這些科道言官一次機會。
而後者之所以來,則是來殺人的!
陳寬站在烈烈風中,尖聲喝道:「傳陛下口諭!」
「何天衢等三十二名言官御史下獄,乃是罪有應得!」
「身為當朝御史,食君之祿卻不體聖意,利用手中職權黨同伐異排斥異己,前宋黨禍至今歷歷在目,爾等這是想亡我大明社稷嗎?還不自行退去!」
皇帝口諭,就是代替皇帝開口。
朱厚照這番話可謂是十分誅心,直接給何天衢等三十二名御史扣上了「結黨」的帽子,這也就意味着何天衢等三十二名御史哪怕不死,這輩子也別想再做官兒了!
黨爭在每個朝代都有,著名的有東漢末年的黨錮之禍,唐朝中晚期的牛李黨爭,宋朝的黨爭,明朝的黨爭。
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訴求,所以,爭鬥不可避免。
而宋朝的黨爭那可是出了名的,也最是有意思。
宋朝的黨爭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雙方不管政治訴求是什麼,罵就完了。
你支持的我堅決反對,我提議的你堅決不予通過,這就是宋朝的黨爭!
宋朝本就是士大夫把持朝政的黃金時代,一個個牛逼哄哄的文人火大了抑制不住,就罵異己,不但要當面罵,還要寫詩作文章罵,爭取把對方釘死在歷史恥辱柱上面。
這宋朝士大夫的兩大政治特點,就是「務為名高」、「好持苛論」。
第一重要的是自己的賢名,然後就是攻訐對方的賢名!
好持苛論,瘋狂攻訐,那自然彼此不能相容,就弄得互相妒忌,不免要動用不正當的「競爭」、「報復」手段,這就是宋朝的黨爭。
前宋那個文人的黃金時代,培養出了一群喜歡結黨,喜歡排擠,喜歡標榜,喜歡攻擊的高貴士大夫群體,而前宋王朝的氣數也在這些士大夫們一次又一次的黨爭之中徹底耗光了!
湯昊摸着下巴咧嘴一笑,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現如今這大明王朝,文臣縉紳把持朝政五十餘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也培養出了一群高貴驕傲的士大夫們?
上百名御史對此無動於衷,唯獨只有那位頭髮花白的五朝元老張敷華開了口。
「陛下!」
「歷觀秦漢,以及五代,諫諍而死,蓋數百人;而自洪武以來,未嘗罪一言者;縱有薄責,旋即超升」
「風采所系,不問尊卑!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國朝都察院自始設以來,職責專屬糾察、彈劾百官,辯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風紀之司,御史言官風聞奏事,也鮮少有因言獲罪之人!」
「如今陛下輕信大臣,而挫敗言官,開因言獲罪之先河,自此以後恐怕朝中處世圓滑、阿諛奉承之流會越來越多,直言不諱、仗義執言之人會變少,言路堵塞,無人進言,朝堂風氣大繆!」
張敷華聲音不大,卻是分量極重。
他也不爭辯什麼,何天衢等三十二名言官御史到底有沒有罪,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那就是沒有因言獲罪的道理。
科道言官本身就享有風聞奏事的特權,而他們之所以上奏進言,也是為了國朝為了陛下着想。
結果你這個小皇帝一言不合地,就抓人拿人打入大獄,還定上了一個「結黨」之名,這等同於是開了「因言獲罪」的先河啊!
如此一來,那誰還敢仗義執言?
都夾着尾巴做人算了!
他這一開口,上百名御史紛紛應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見此情形,陳寬忍不住嘆了口氣。
給過伱們機會了,但是你們偏偏不要啊!
這個機會,還是老首輔劉健跪在皇帝陛下面前,給你們這些傢伙求來的!
陛下都開口了,你們只要老老實實地退去,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陛下也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可是你們偏偏不信邪,非
第110章 當眾殺人!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