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明逃走後,狼野的怒氣也消了大半。他轉頭望向梅林里的輕顰,只見她正雙手攏着破衣,勉強蔽體。裸露着的一段香肩,如寒雪一般光亮白皙。她的整個人,更似剛剛逃出獅口的雛羊一般,渾身顫抖着,呆坐在花影里。
雖是有驚無險,可顯然,輕顰也被嚇丟了三魂五魄。
無意間瞥見了輕顰那段如雪一般的香肩,狼野自感冒犯,便趕忙紅着臉背過了身子。許久,他都未聽到輕顰的一絲動靜,便又試探着回過了頭。卻見她依舊如泥塑一般呆呆坐着。
狼野不禁暗自納罕起來。想來,她與白天明定是你情我願,才在此野合的。可眼下,見她受驚之情貌,又似無辜被辱一般。狼野一時不解,又覺尷尬至極,不由拔腿便要走。
沒走幾步,他忽又似想起了什麼,不由停下腳步。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衫,徑入梅林,扔到了輕顰眼前。
輕顰並不理會他,依舊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坐着。
狼野見輕顰情貌異常,不由甚是詫異。遂俯身撿起那件外衫,一言不發的披到了她身上。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輕顰猛的一驚,下意識的伸出手臂一擋,那衣服便被她推落到地上。
輕顰抬起眼,狠狠盯住狼野,滿是敵意的吼道:「滾開!」
她的反應着實出乎了狼野的意料,他未成想,自己好心相助,竟換得她的怒目橫眉。「你……」狼野不由一時火起,遂指着輕顰的鼻尖,大發雷霆道:「你這個賤女人,當真不識好歹!」
他見輕顰只出神坐着,對他置之不理,不由自嘲似的點了點頭。又俯身「唰」的一聲撿起那件衣服,搭在肩上,一陣風似的轉身走了。
自上次遭到狼野的辱罵後,輕顰便恨已他入骨,此生都不願再與他碰面。怎奈冤家路窄,今日的窘態,竟又被他看了去。輕顰自覺氣惱不已。
待人都走淨後,輕顰出神了一會兒,便掙扎着站起了身。她這才感覺到了一陣疼痛。原來,她適才與那淫賊掙扎抵抗時,為了保住清白,不免挨了他許多拳腳。此時,她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
看着身上的傷痕,想着自己如今的境遇,輕顰不禁又做回到冷地上,自怨自艾起來。她恨自己為何這樣沒用,淪落至此、任人擺佈,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卻毫無自救之力。想着想着,一滴滴晶瑩的淚珠,便從她那雙如清泉一般清澈的眸子裏,滑落了下來,滴在她身下那一片片的落花上。
她放肆的流着淚,委屈的抽泣着,仿佛適才的倔強,都是一口氣撐着的。現如今,人都走盡了,她的軟弱也便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展示了出來。
狼野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又一次平白被她辱罵。這麼多年來,整個水月山上,還從未曾有過一個人,敢這樣正面與他較勁,除了她。
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一個出身青樓的微賤女人,竟敢屢次與他針鋒相對,毫不退讓。狼野實在氣不過,如何都咽不下這口冤氣!
且這些年,狼野在山上,從不欺凌弱小,雖不乏嫉妒他之人,卻從未曾有過一個人,真真正正的恨過他。他始終都活得坦坦蕩蕩。可如今,她望着他時,眼裏流露出的那種實實在在的厭惡與恨意,讓狼野不自覺的感到了一種巨大的失落。
狼野一路走,一路暗恨自己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他暗自揣測道:「那個微賤女人,本性輕賤、不識好歹。日後她的事,萬萬不可再去理會。」
「那種賤女人,就該遭萬人唾棄,就該被當眾羞辱。」他一面這樣想着,一面加快了步子。
可他想歸想,輕顰那雙委屈、倔強,又怨恨的眼神,卻總在他腦子裏浮現,如何都揮之不去。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意她的目光,為何會對她的神情耿耿於懷,為何會為那樣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輕賤女人,如此心亂如麻、氣急敗壞,卻又牽腸掛肚。
他真的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撇下她,賭氣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
走了一段路後,狼野的氣仿佛也消了大半。回想着輕顰衣衫不整的樣子,他不知不覺間,竟又鬼使神差的折了回去。
待他回到梅林時,見輕顰依舊蜷縮在林子裏、潮地上,逆風灑淚。他本還想與她理論一番的,可當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