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
劉徹正在一邊飲着茶,一邊蹙着眉假想如果是自己面對這樣的問題,又該如何應對?
他自是僅聽了兩句便已經察覺出了那六旬老者的險惡套路,心說如果換做是他,應該在回答第二個問題的時候,便立刻轉移話題偷換概念,從而打亂對方的節奏,令其無法順利進入第三個問題。
結果劉據似乎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居然還給那六旬老者進入下一個問題的機會。
在劉徹看來,發展到了這一步,劉據就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
他連第一個人都沒有扛過去,後面更是只能全程挨打
「這個逆子,此前在朕面前巧舌如簧,思路清奇,怎麼到了這些酸儒面前,就蔫的像一隻病貓,一合都撐不過去?」
「難道是朕待他太好了,他就只敢忤逆朕麼?」
心中想着這些,劉徹立刻又不悅起來,原本已經打算擇時出手的他,臨時決定讓劉據再好好的多感受一下人世間的險惡,越深刻越好。
如此對比之下。
這個逆子才更能體會到什麼叫做父愛如山,知道此前讓他能夠順風順水、能夠不知進退的人究竟是誰!
然後。
他就聽到了第三個問題,緊接着又聽到了劉據那句「孝死我了,我真是很好奇,這史家究竟是生了你們還是養了你們,竟讓你們對史家如此孝順?」
「庫」
劉徹一時沒控制住,竟不小心岔了氣。
茶水自他口中噴出來,劉徹連忙抬手捂住嘴才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
饒是如此,茶水依舊打濕了手,浸濕了胸前的衣裳,就連鬍鬚上也沾滿了滴滴滑落的水珠,顯得狼狽不堪。
「陛下!」
蘇文自是也因劉據這思路清奇的反問怔住,不過尚且來不及思考,便立刻又被劉徹的岔氣拉了回來,趕忙上前一邊用手巾為劉徹擦拭茶水,一邊輕撫劉徹的後背。
「你小聲點,別讓外面聽見了!」
劉徹壓着嗓子瞪眼道。
「諾,奴婢一時心切」
蘇文自覺剛才那聲音也不大,不過劉徹說什麼就是什麼,直接認錯便是,
「奴婢這便去為陛下取來換洗的常服,只是在此處更衣,只怕陛下受了風,要不暫請陛下移步?」
「算了算了,就這麼將就一會吧。」
劉徹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立刻又問,
「剛才那逆子說了什麼,你也聽清了吧?」
「奴婢聽清了,殿下反問他們,他們為何對史家如此孝順,可是史家生了他們或養了他們」
「」
劉徹聞言方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可是這話的邏輯何在?
道理何在?
這話怎麼就能去接那個酸儒的問題,總覺得驢唇不對馬嘴啊?
這似乎已經不僅僅是思路是否清奇的問題了吧?
而站到那干酸儒的角度去品味劉據的話,劉徹甚至有一種已經開始有點生氣的感覺:
「我明明在站在仁義道德的高地與你據理力爭,這和我對史家是否孝順有什麼關係,你這不是胡攪蠻纏麼?」
「我和這種不着四六的人,講個什麼道理?」
「究竟是他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
「???」
「!!!」
丞相趙周和御史大夫石慶聽到這話亦是面面相覷,他們眼睜睜看着劉據進入那名六旬老者的套路,被這群酸儒逼入角落。
此刻也認為劉據在第一次交鋒中便已一敗塗地,正替他捏了一把汗。
結果沒想到劉據竟又語出驚人,而且是常人完全預料不到的天外之語。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人正被一群人圍在角落圈踢,結果此人卻一出溜躺在地上,然後施展一招意想不到的縮骨功,像泥鰍一樣從這些人腿縫之間滋溜一聲擠了出來,順便還照這些人後腦勺來了一拳,來了一句:「腿法有什麼了不起,來打拳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