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淡淡,星疏疏。
光線昏暗,趙榮卻能瞧清那張嫵媚動人的臉上滿是喜悅。
少女的喜悅叫他也染着一臉笑意。
知道藍妹子是這般活潑性格,趙榮又吹火摺子將燈點上。
哪知淡淡清香貼近,她又吹一口氣滅了燈,完事也不說話,只是壓抑不住那兩聲輕笑。
趙榮第三次吹亮火摺子,手朝油燈邊靠,眼睛卻直勾勾盯着窗邊那雙妙目。
眼神中的意思大抵是你再吹一次今晚這燈就不點了。
「阿哥怎的不朝書上說的演?」
藍妹子不吹了,聲音卻還是那樣天下獨一份的嬌柔婉轉。
「什麼書?」
「就是天山石洞中你看的那本《狐妖妹兒》,小狐狸吹滅了兩次燈不想讓書生看到她的狐狸尾巴,書生被迷了魂生怕驚走她不敢再點第三次燈。然後他們就隔着夜色聊了很久」
藍妹子笑了一聲:「好阿哥你又點燈不怕把我驚走嗎?」
趙榮瞧她一雙水靈的眼睛毫無靦腆地望過來,那樣的從容大方,他的心情跟着閒適舒松。
「前幾日我在臨安西湖堤岸上聞到暗香,總想知道花香是打哪來的,那樹梅花又是何等的無瑕婀娜?」
他舉燈朝窗前湊了湊,「聞到暗香都要去找尋,隔着一窗不過三尺如不掌燈,錯過五仙教最明媚的小花豈不是罪過。」
少女嘻嘻笑了一聲:「那書生比阿哥差遠了,好在小狐狸沒遇見伱,否則她哪有心思在山中修行。」
「阿妹進來一敘。」
趙榮拔掉門閂,請她進來。
將油燈挪到方桌邊,自院井中捲入一陣冷風叫焰光搖晃,兩道影子在牆上左右拉長,靠得很近。
「聽說你南下回苗寨去了,沒能在臨安一見頗覺遺憾,此時甚是驚喜,卻不知阿妹怎在縉雲?」
趙榮的聲音不急不慢,提着桌上的瓷壺倒上一杯茶水。
藍妹子微微點頭:
「我南下想趕在年關之前到衡陽見你一面,陶白在路上拖了幾天,這才聽說什麼青衣大俠單騎仗劍除惡之事。」
「稍一打聽便知是你,我猜你要去臨安,又擔心追上去錯開道路,於是便在縉雲城等你。」
趙榮奇了:「那你怎知我要到縉雲?」
「因為麗水百藥門風聲鶴唳,聽說有一個大仇家要找上門,你與我談起過五嶽盟會時的事。」
「近來正邪兩道都追着向問天下福州去了,百藥門到底是日月教邊緣勢力,這個節點上能讓他們如此緊張的只能是你了」
她嫵媚一笑:「我說得對不對,劍神阿哥?」
從臨安南下麗水,的確要過縉雲城北。
藍妹子是個精明人物,能想到這些毫不奇怪,趙榮想到她在此一直苦等,心下有些慚愧:「你這邊一耽擱,年關沒法回苗寨了。」
「不若與我一道回衡陽吧。」
藍鳳凰笑着搖頭:「去年耽擱了沒去成洛陽綠竹巷,今年我便沒打算回苗寨。」
「那位好朋友不知我南下僅是尋你,年關時我會到紹興會稽山給她一個驚喜,彌補年關洛陽相聚的承諾。」
「百藥門的毒術雖不及我仙教底蘊深,但這位諸掌門還是有些手段的。」
她晃動着手上的杯盞,雙目盯着趙榮道:
「儘管我相信你不會被他毒倒,但也不想見到你在百藥門吃虧。」
「於是就候在縉雲城北,打算與你一道去百藥門。」
「我可是人見人躲的五毒教主,這名頭在百藥門更好用。能幫阿哥唬一些人,我這名頭總算是有些用處了。」
趙榮心中一暖,正想說些什麼。
只見她掏出一幅畫軸出來,竟是他的畫像。
不過這畫軸四邊破爛,還多有褶皺。
「這是從哪來的?」
藍妹子不嫌棄這畫破爛,端起來與面前的少年比對,「朋友準備將這畫燒掉,我便拿來了。」
「畫得可真好。」
趙榮一瞅畫中技法,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