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梅軒在梅園的西院。
太子寧知易此刻正站在畫梅軒的窗前,正着窗外的那片梅園。
這時節梅花當然尚未盛開,所以那片梅園並沒有多少值得欣賞的地方。
他的也不是那些光禿禿的梅樹,他了個寂寞!寂寞於他已感受到了這世道的冷暖,更感受到了而今形勢的變遷!曾經,定國侯府、程國公府,還有齊國公府,包括長孫驚鴻,其實都在暗地裏默默的支持着他,希望他能在這場黨爭中取得勝利,最終坐在那張龍椅之上。
所以這些年他雖然極為低調,卻也在兢兢業業的關注着朝政,處理着那些不被姬泰重視的奏章。
他希望自己能夠做得更好一些。
一來是不辜負於這些人的期望,二來……他若是坐在了那張龍椅上,這朝中會少死很多人。
在他來,姬泰一黨里的許多官員並不是十惡不赦,僅僅是畏懼於姬賊的淫威罷了。
所以,他在朝中得了個寬厚仁德的美名。
可如今,他們似乎更多的偏向了那位大皇兄。
對此,他的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現在這位大皇兄忽然在監察司大張旗鼓的幹了起來,裏面不僅僅有皇城司的人,還有許多曾經監察司的老人。
他們在做的只有一件事——釐清朝中官員的各種罪過!李辰安要做什麼已一目了然。
於是,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去政事堂找姬泰似乎並無效果,他們就找到了東宮!原本冷冷清清的東宮,這幾日忽的就熱鬧了起來。
但這樣的熱鬧卻不是寧知易所想要的,那些大臣們並不是來找他談國事,而是……如怨婦一樣來向他述說心中的委屈!他們並沒有指名道姓的罵李辰安,而是將矛頭指向了監察司。
說監察司的那些諫官與皇城司的小鬼勾結,正在羅織朝中官員的罪名,聽說有將朝中官員一網打盡的意圖,因為吏部和大理寺的兩處大牢,現在都被皇城司的人去接管了!這不合規矩!李辰安這麼做,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他為的是肅清吏治,但現在朝中人人自危,以至於整個朝廷都陷入了癱瘓。
哎……這位皇兄,用藥太猛啊!就在寧知易如此想着的時候,李辰安來到了畫梅軒。
「殿下,」李辰安很是熱絡的叫了一聲,寧知易轉身,李辰安又道:「空着手來的」寧知易頓時一怔,那張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詫,「啊……忘記了今兒個你喬遷,明日我派人送一份大禮來,你這還缺些什麼」李辰安咧嘴一笑:「殿下請坐!」二人相對而坐,李辰安點燃了茶爐,「這院子挺大,缺的東西別說還真有些多。
」「比如殿下可以送我一些……」「紫檀雕花桌椅、黃花梨八仙立櫃、朱漆描金花卉紋架、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三扇松柏梅蘭紋屏風、順便再來一點青玉纏枝蓮紋瓶,掐絲琺瑯碗碟……」「大致就這麼些吧,先向殿下說一聲多謝!」寧知易的那張臉頓時就綠了!他的那雙原本小小的眼睛此刻睜得賊大!因為這些器物,就算是他的太子東宮,也拿不出兩件來。
李辰安煮上了一壺茶,抬頭便見了太子臉上的窘態,「不急,我這馬上就得去雙蛟山剿匪了,你慢慢籌辦……若是籌辦比較麻煩,你折成銀子給我也行。
」寧知易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自己今兒個來梅園,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東宮也沒有多少銀子啊!這些年東宮都在節衣縮食的過日子,就連宮裏的宮女都僅僅留下了三個,養不起。
李辰安這廝獅子大開口,粗略一算,這些器物若是折算成銀子……怕是得要三萬兩!寧知易打了個哆嗦,「這個……」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就被李辰安打斷。
此刻李辰安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盯着寧知易,「我知道你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但我並不是在藉此而羞辱於你!」「我想要你明白的是,銀子,是個好東西!」「它不僅僅能讓你生活優渥,它還能讓你做成許多事……比如招攬江湖高手組建屬於你的親衛!」「比如招募天下英才,成為你的客卿,也是你的智囊團為你出謀劃策!」「還比如,一個不缺銀子的太子,會更令文武大臣喜歡,因為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話是不是很庸俗」「殿下,人這個東西,本就是個俗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承認天下也有思想高潔之士,為的是實現心中理想,但這種人實屬鳳毛麟角,就算是這種人,他們也要穿衣吃飯!」「殿下那東宮,有幾處私產歲入能有幾何莫要說養人,我估摸着怕是連馬都養不起……你何以爭天下!」李辰安這番話說的很重,以至於寧知易腦瓜子嗡嗡的,那張胖乎乎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羞愧難當,腦門上忽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兒來。
他沒有因此而氣惱,因為他發現李辰安這番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