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三月二十三。
距離三月三的那場畫屏湖文會過去了二十天。
鍾離府三小姐那場文會選婿的餘波已漸漸淡去,畢竟百姓們在乎的還是自己一日三餐的那些油鹽柴米。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廣陵城裏卻漸漸對一個人多了許多議論。
他當然就是那個被李府趕出了家門的李辰安!學子們再見到李辰安的時候眼裏生起了幾許好奇,但更多的還是對他的畏懼。
西市的商賈們見到他的時候從開始的期期艾艾漸漸變得熱絡了起來,因為他真的將李小花給撈了回來,原本以為他會受到沈家的報復,卻不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那個傻子的形象漸漸發生了逆轉,於是李辰安在所有人的眼裏就變得神秘了起來。
尤其是有傳聞說那首而今被青樓女子廣為傳唱的《蝶戀花》是出自於他的手之後,世人再他,便覺得這少年的面目生得很是和善,還真有幾分文人的氣質。
再加之聽說他要在二井溝巷子開一個小酒館,小酒館的酒還是他自己釀造,他甚至說他釀造的酒遠超於廣陵散……於是,這處小酒館就成了許多人心中很是好奇的地方——這口氣很大!若是他的酒真比廣陵散還要好,那麼霍家會有怎樣的反應呢不知覺間,二井溝巷子的陌生人多了一些。
這些人幾乎都會去巷子東頭那小酒館,似乎在期待着這小酒館的開業。
李辰安對這些沒太關注,這幾日他在為自己這個繡衣使發愁——翠花在二兩銀子的份上將麗鏡司她所知的那些事都告訴了李辰安,包括那本只剩下了六十三人的銅牌密探的冊子也一併給了李辰安。
坐在院子裏的涼亭中,李辰安又了這小冊子,然後丟在了桌上,起身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幾步。
抬頭向了那場綿延了足足三天的春雨後放晴的天空。
從翠花的那些散亂的言語中他提取了幾個有用的信息——麗鏡司確實聲名在外很是厲害。
像她那樣的銅牌密探,若是出示了那面牌子,反正這廣陵城的捕快是絕不會找她麻煩的。
也就是說那位俊俏公公說的這牌子享有的權力是真的。
當然翠花還說麗鏡司所做的那些事有些、有些齷齪,比如打探某個官員在外面養了幾個妾室生了幾個孩子。
也或者打探某個商人是不是和某個官員走得很近,最好是能夠拿到他們勾結的把柄。
甚至還比如上面下了命令要調查某個官員,那麼若是在期限內查證不了,麗鏡司甚至會自己動手去羅列一些罪狀。
這種手段極其繁多。
栽贓是使用最多的法子。
不齒的還有勾引——麗鏡司里可都是女人!一個個還都是年輕漂亮有着一技之長的女人!並不限於江湖人士,其中還有某戶人家的大家閨秀,甚至於青樓女子。
要勾引一個官員犯罪真的不是太難的事。
比如這小冊子裏就有一個在廣陵城名聲極為響亮的青樓女子,她叫溫小婉,年十八,而今是凝香館的頭牌。
人家上的可不是那二兩銀子的月俸。
她上的是那塊牌子!所以麗鏡司的銅牌密探出身很是複雜,單單這六十三人,除了四十二人是正兒八經的江湖中人之外,其餘二十一人來歷各不相同,而今也分散在各個地方。
當然以廣陵城的人數最多,有二十六人。
那間棺材鋪子並不是麗鏡司情報的中轉站。
棺材鋪子隔壁的那處四神廟才是。
所以那棺材鋪子只是個幌子,小姑娘翠花真正守着的是隔壁的那處上去有些破敗的小廟。
那麼現在的問題來了。
這六十三人都已經足足三年沒有領到麗鏡司的半文錢。
於是麗鏡司廣陵州分部曾經有六百餘銅牌密探,至半年前就只剩下了六十餘人。
翠花說你若是想召集這六十餘人,恐怕得將他們這三年來的月錢給結了,因為麗鏡司成立之後立下的規矩就是拿錢、辦事!錢雖然只有二兩銀子,但規矩卻不能壞。
因為二兩銀子就是這些銅牌密探的命,她們在執行任務中死了,麗鏡司從不會承認她們的身份,哪怕有人取得了她們的那面牌子,麗鏡司也會矢口否認。
因為銅牌很好偽造。
而這,才是麗鏡司賦予繡衣使自己鑄造銅牌的真正原因。
那玩意兒,根本就不重要!那俊俏公公又忽悠了自己一下。
當然,翠花說也沒有人真敢偽造那面牌子,因為每一個銅牌密探都是通過繡衣使親自招募,她們的名冊會留在繡衣使手中,若是發現有偽造者……麗鏡司非但會滅口,甚至會滅門!這就是麗鏡司凶名在外的主要原因,因為在麗鏡司成立之後的這百年時間裏發生過數次。
經過一番細緻的分析,李辰安心裏有了結論。
這麗鏡司是可以呆的。
這繡衣使其實也大有可為。
只是需要銀子。
很多很多的銀子!那麼原本計劃的每天就釀造十來斤酒滿足自己這小酒館的需求這一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