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城隍仿佛就是單純來吃飯一般,但一般官家私宴,不會有這麼大的儀仗排場,有排場自然是公務在身。
沒錯,城隍是在「巡境」。
「今日巡境,巡至青田鄉,見青田壩土地竟不在廟,是為治去清風亭逆羽雉雞精的狐仙堂所邀,本伯亦驚訝,治下何時出了一個狐仙堂?」
城隍坐在主位上,渾然沒有興師問罪的樣子,反而借着玩笑,直點主題,問詢許甲。
「狐仙堂是小廟,剛剛興立,竟然能聞名於父母官,甚至親至,倒是蓬蓽生輝!」
「略撅,給城隍爺倒酒!」
許甲沒有回答,略撅神將雖然是雞撅山神,可沒有品級,連土地也不如,見着城隍,還是十分驚懼的,只有神道才明白,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算什麼神,只能算山鬼罷了。
不過許甲底氣足,他倒也克服了這種天然本能的恐懼,給城隍倒上米酒。
許甲笑道:「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
「這正是村民自釀的米酒,城隍爺莫要嫌棄,這百姓年年祈禱風調雨順,還多虧了城隍爺坐鎮治理,才沒有天災地難啊!」
城隍:這一套,太熟悉了!這吹捧技術~比夜遊神強多了…這麼會吹,你品級多大啊?
「說來慚愧,本神在玉山二百餘年,有許多事情,竟不如許公子所言的那般盡善盡美,那雞妖在清風亭作亂三十年,竟是由着狐仙堂出手才將其除去。」
許甲道:「哦?三十年不除,她難道有什麼來歷背景?」
「前朝大恆末年,有一個萬妃把控朝政,萬妃原是玉山人,進為宮女,當了皇帝奶娘,後皇帝繼位,便封奶娘為妃,本要加為皇后,群臣阻撓,遂作罷。」
「皇帝死後,萬妃扶持小皇帝上位,竟是一狸貓」
「是為狸貓皇帝。」
「後萬妃死去,被貶畜牲道,化為雞婆,但大恆朝在幽冥地府亦有龍庭,氣數不絕,乃成精怪,佔據清風亭,以百姓謾罵詛咒,去其福蔭,以絕氣數,再轉十世,皆為畜牲,才能投胎為人。」
許甲哈哈看向已經被略撅作了坐騎的雞妖精魂:「那此妖魂靈,可要還返輪迴?」
「那倒是不用,被收伏壇前,也算是他的機緣,雉雞精,你是願意繼續轉十世為畜牲才能變成貧賤孤苦之女,還是願意就保持如今這番模樣?」
雞精嘆氣道:「我願意追隨法師!」
許甲看出城隍釋放善意,當即又敬酒一杯。
城隍又道:「聽聞許公子前世修行,不知仙山何處?」
「三藩市。」許甲道。
城隍疑惑,難道是自己孤陋寡聞,可沒聽聞三藩市是哪座名山大川。
「此山在海外,城隍必定不知,那邊是商朝貴族逃難渡海所建,有古修道統,我前世橫飛大海,帶弟子門人,立下道統,但功行不足,乃轉劫再修一次,以求正果。」
許甲侃侃而談,不像是說謊,玉山城隍便對海外商民之地十分感興趣,又仔細詢問了一二。
許甲乃介紹了噴火之雞,披羽大巫,金玉谷實,又言那邊黃金礦脈遍地,是個富裕之所,只是商民喜好銅器,以銅為金,製作武器,器皿,那些黃金反而只能用來當裝飾品。
玉山城隍心馳神往,又問道:「青田壩土地說君有地府升遷的門路」
許甲哈哈道:「這倒是鬧了笑話了,我這裏只有小門路,可沒有大門路,幽冥地府有言,捕捉一百惡鬼遣往幽冥地獄,便可算一功,之前我本要遣送嬰靈,來為這略撅神謀一個三等地下主的職籙,後又於心不忍,便將這些嬰靈鬼童留在壇上做了速報靈童。」
「至於其他,則不好多說了。」
土地尷尬死了,他也是被城隍突然到訪嚇到了,又捉到他赴宴狐仙堂,這才一股腦的說出來,之前信誓旦旦,說跟他沒有關係,誰來了也不怕,真見到城隍,又老鼠碰到了貓一樣。
許甲對青田壩土地的這種行為是看不上的,要知道凡事以秘密成之,要你準備的兩萬法錢都沒影子的事情,就已經扯露出去了,真是嘴上沒毛。
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