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陸府。
石安送走了大夫,這才去了陸千昱的書房。
書房內,陸千昱正捧着一本兵法,見石安來也不曾抬眸。
石安上前,行了禮,這才道,「禁軍那幾個下手沒輕重,只好在骨頭沒碎,說是修養幾日便能好。手指上的傷看着厲害,但並未傷到脈絡,也說養傷幾日就能好。」
說着,石安又面露幾分難色。
陸千昱那雙陰沉的眸子這才從書卷上移開,朝着石安掃了過來,「有屁就放。」
石安撇了撇嘴,這才道,「只是那大夫說,蕭大小姐身子雖然沒什麼事,可心神卻受了刺激,所以何時會醒,還是個未知數。」
聽到這話,陸千昱深邃的眸色越發陰厲。
眼見着陸千昱臉色難看至極,卻始終一句話不說,石安有些心急,「大人當真不與蕭大小姐說明白?」
「嗯。」陸千昱淡淡應了聲,拿起書卷繼續看了起來。
只是這一回連石安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便又勸道,「那,若是蕭大小姐一直都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畢竟方才連大夫都不知道蕭大小姐何時會醒。
可這回,陸千昱的語氣又冷了幾分,「她會醒的。」
語氣極其肯定。
畢竟,蕭世儒還活着,蕭家的滅門之罪還未洗清。
石安對陸千昱的決定有些生氣,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嘟嘟囔囔着往外走。
身後卻傳來了陸千昱冷聲的警告,「若敢跟她多說一個字,自己把你的舌頭送到我桌上來。」
石安只覺得自己後背都滲出了一層冷汗來,暗道這陸千昱莫不是有看穿人心的本事,怎麼連他想什麼都知道?
只是這警告也是實打實的,當下便是行了禮,「屬下不敢。」
說罷,石安這才退了出去。
一時間,書房內寂靜得可怕。
夜已深,打更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只令得他這小小的書房越發顯得死一般的寂靜。
腦海中卻是回想起白日裏的事情。
那本突然出現在他桌案上的冊子,出現在他慎刑司書房裏的冊子!
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書卷。雙眸染着森冷的殺意,卻是毫無着落之處。
三日後。
蕭暖卿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是陌生的房間,滿屋子喜慶的紅色更是讓她懵了好一會兒。
她覺得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卻記不清夢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醒來後心口疼得厲害,像是被什麼生生撕裂開了一般。
撐着身子緩緩坐起,她還是沒弄清楚自己如今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她不是應該,在刑部的大牢裏嗎?
正想着,房門卻是被人推開了。
一身喜袍的男人走了進來,淡淡的眸色看向蕭暖卿,好似有些詫異。
是陸千昱!
蕭暖卿幾乎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卻因着躺了這幾日手腳無力而差點摔下了床。
好在,陸千昱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雙手,左手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蕭暖卿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自己想要自刎卻被他攔住的那一幕。
心口瞬間如同炸裂開來了一般,她緩緩抬眸看向陸千昱,眸中是藏不住的恨意,「你又想做什麼?」
陸千昱將她扶回了床上,這才鬆了手,轉身朝着桌邊走去,「皇上想到了法子保你性命,所以這婚事,你不嫁也得嫁。」
說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兩杯酒,而後拿起朝着蕭暖卿走了過來。
看着他的樣子,蕭暖卿狠狠咬了咬牙,「我何曾說過我要活着?我爹若是死了,我一定拉着你們陪葬!」
「這話,陸某還是勸夫人少說。否則,傳到皇上的耳中,岳丈大人只怕是活不過今晚。」
「呸!誰是你夫人!不要臉!」蕭暖卿惡狠狠地啐着。
卻也從陸千昱的這番話中聽出了幾分言外之意。
她爹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