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夕陽,從西邊漫過來,橘色的餘暉,在車子後面的公路上鋪灑下大片的光暈,兩旁山間的鳥兒,成群結隊的在林中起舞,吱吱的歡叫聲,給人返璞歸真融入自然的感覺。
出租車疾馳向遠方,一刻不停。
經歷了劫後餘生的聶岑,卻無心風景,他靠在車窗上,懷抱着白央,心臟始終懸在半空,無法落到實處。
至今,他仍在害怕,仍在恐懼。
他不敢想像,若是白央沒有搶救成功,溺水而死,那麼剩下他一個人,該怎麼辦?
他賽車無數次,從沒有考慮過自己會不會死,而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直面他所愛的女孩兒的死亡!
這似乎比面對自己的生命,更令他難以承受!
白央安靜的側身躺在聶岑懷裏,身體很虛弱,積水吐不盡,胃裏還有殘留,臉色白的像紙似的,但是,看到聶岑沉重的神色,她愧疚後怕的一聲也不敢吭。
車廂里的氣氛,無疑壓抑到極點,司機專注的開着車,在不違反交規的前提下,以最快的車速奔向醫院。
終於,在白央昏昏欲睡時,聶岑開口道,「別睡,堅持一會兒,快回城了。」
白央小聲嘟噥,「可是我好睏……」
「不許睡!」
聶岑陡地大聲吼她,言語尖銳,「眼睛睜開!我沒允許你睡覺之前,你不許閉眼!」
聞言,司機一個激靈,差點兒打偏方向盤!
白央更是被嚇得不輕,從相識以來,聶岑或高冷寡言,或耐心溫柔,不論她做了多少觸犯他底線的事情,他也只是無奈的斥責她幾句而已,從來沒有這般疾言厲色的吼過她!
此時兇狠的聶岑,令一向膽大包天的白央,真心的感到驚懼,對上他泛着寒芒的黑眸,她的困意自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一動不敢動!
這個看似永遠沒有脾氣的少年,因為他的無下限縱容,所以才讓白央錯誤的以為,他是溫潤如玉的,從而忽略了他骨子裏的血性。
其實,並不盡然。
越是內向的人,脾氣爆發起來,越是可怖。
白央呆呆的看着聶岑,不明白為什麼她得到的不是安慰,反而是他的冷暴力?她幾乎送了命,他不是應該小心翼翼的將她捧在手心裏麼?胡思亂想着,她偏過了視線,負氣的看向窗外,以沉默來對抗。
聶岑沒理她,只是環抱着她的雙手,十指一寸寸的收緊,而心臟跳動的速度,始終快得似乎隨時可能跳出喉嚨。
他的心情,她不懂。
夜幕降臨時,出租車終於駛回延安市,直奔延大附醫院。
掛了急診,經過醫生檢查醫治,白央總算是安然無恙了,包括司機在內,三人皆鬆了口氣。
背着白央走出醫院大門,聶岑對司機說道,「先送白央回家,然後我們再結算今天的包車費、你的手機損失,還有相救之恩。」
聞聽,白央悶悶的開口,「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聶岑蹙眉,「你想去哪兒?」
白央抱緊他的脖子,咬咬唇,低聲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啊。」
「你不回家,你媽媽會擔心的。」
「我這樣子回家,我媽更擔心,還不如不回去,反正我跟你在一起,我媽也沒反對。」
聶岑眉心突突的跳,他側頭瞅她,狐疑的口吻,「你媽不會以為我們已經……那什麼了吧?」
白央狡黠的眨巴着眼睫毛,「嘿嘿,我哪兒知道啊?反正,我離家的時候跟我媽說,晚上大概回不了家,我媽只交待我出門注意安全。」
聞聽,聶岑俊臉發熱,他狠狠瞪她一眼,警告她,「你想都別想!」
「嘁,是你想多了吧?我只是想住酒店而已。」白央回敬他一個大白眼兒,表情正氣凜然。
聶岑掂量了番白央話里的可信度,雖然不太放心,但只要他不答應,她也不可能辦得成,不是?何況,經過今天的生離死別,他又何嘗捨得與她分開片刻……
「反正我不回家,你不同意,我就另找酒店住。」白央看他的神色陰晴不定,生怕他反對,她趕緊補充道。
聶岑不動聲色的開口,「讓我同意也可以,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