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抬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推開湊過來的小腦袋。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很是無奈,「別鬧,這裏是公安局。
」池皎皎無辜地眨眨眼,「公安局怎麼了我倆持證上崗,合規合法地親,邱局還能判我們流氓罪不成」她到底是對這個時代了解得不夠透徹,倘若男女在公眾場合過於親密,比如摟抱、親吻,是真有可能被抓起來判流氓罪的。
顧錚見她古靈精怪的模樣,又聽她大膽發言,耳後根熱氣指望頭皮上冒。
這個虎丫頭,真是……如果不是在外面,他真想把這張紅艷艷的小嘴堵上。
喉嚨里發出一聲嘆,他薄唇輕啟,低低喚了句,「媳婦。
」池皎皎聽見了,烏黑的大眼睛瞬間彎成一輪月牙,「噯!」稱呼是次要的,她很喜歡顧錚這種無奈卻又順着自己的態度。
吃軟不吃硬,池皎皎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
可試問一個一米八八肩寬腿長的黑皮大狼狗糙漢對外強硬兇悍,對內卻無奈又縱容地順着你,誰能拒絕得了哇顧錚看見她明媚的笑靨,唇角也不自覺跟着勾起。
笑得這樣開心,應當是喜歡自己這樣喊她的吧媳婦……他在心底又默默喊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拖拉機經過一個小山坡時,池皎皎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很不舒服,像是被什麼陰暗潮濕的生物盯上了似的。
她警惕地四下打量,突然她發現就在小山坡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站着一個老婦人和一個中年男子,兩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老婦人還好,那中年男子長得一言難盡。
肥頭大耳,油膩膩的頭髮長到脖子都沒修剪,滿臉麻子,綠豆大的眼睛,鼻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拳深深凹陷進去,肩膀聳着,耷拉的大肚子擠出短上衣,一層髒兮兮的肥肉露在外面。
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是詭異。
顧錚挪動身子擋住了那兩人的視線,問池皎皎:「沒嚇着吧」池皎皎搖頭,這算什麼,她前世半張臉的、沒有臉的都見過。
顧母也看到了那個中年男子,「這後生長得怪嚇人的,還好不是咱們村的,皎皎你以後出門要是遇見他就繞道走。
」池皎皎:「嗯。
」再望過去時,樹後已經沒有人了,老婦人和男子不知去向。
池皎皎笑眯眯地看着鐵蛋,真是個可人疼的小暖男,小小年紀就贏在起跑線上了,這思想覺悟,至少趕超前世八成男性生物。
「小花貓,出了滿頭的汗,臉上還有桑葚汁,走,二嬸帶你去洗把臉。
」池皎皎剛才已經來過一趟溪邊,熟門熟路地牽着鐵蛋走在前面,顧錚跟在她們身後,手中提着簸箕,不過裏面的秧苗換成了沉甸甸的枇杷,最上面還放着小布包和小花傘。
這條無名小溪處在一片狹長山谷之中,自對面的大岷山蜿蜒而下,曲折迴環,水流湍急。
溪水如鏡,清澈見底,觸手冰涼。
水底沙石遍佈,形狀各異的亂石經過水流長期的沖蝕,表面已經變得十分光滑。
池皎皎剛剛來洗手的時候,見溪水是流動的又格外清澈,沒忍住喝了一口,結果直接被驚艷到了,溪水清涼又甘甜,是那種完全沒有遭受污染的大自然的純淨味道。
兩大一小在下游洗完臉,沿着溪流向上走。
「你們快看,溪水裏有魚!」池皎皎快步上前,看清了魚身上縱列數道黑色條紋,眼睛瞬間亮起來,扭頭沖顧錚驚喜道:「是溪石斑!」是了,這條小溪處於深山山谷之中,水急,水清,水冷,又亂石叢生,正是溪石斑魚最喜歡的水質環境。
溪石斑也叫石堅子,光唇魚等,是一種個頭很小的魚類,野生溪石斑常見3厘米,重量普遍在一兩左右,長上二兩就算很大了。
溪石斑魚個頭雖小,可它卻是連骨頭都能吃的,肉質細嫩鮮美,營養豐富,可前世因為破壞和污染,野生溪石斑變得十分少見,價格也一路漲到一百元一斤。
前世,池皎皎跟着外公外婆在雲省生活時,吃過幾回野生溪石斑,清蒸、油炸、紅燒、煎小魚乾……就沒有哪一種做法是不好吃的。
回憶起那鮮到掉眉毛的味道,池皎皎迫不及待地脫掉了鞋襪,踩進水裏。
清涼的溪水激得她微微顫抖,玲瓏雪白的腳趾蜷縮起來。
「顧錚,你帶打火…帶火柴了嗎」她笑吟吟地側頭問一旁的男人。
顧錚:「帶了。
」池皎皎興奮地一拍手掌,有火柴,有粗鹽,正好可以烤魚吃,簡直完美!「鐵蛋,你乖乖站在岸邊等,顧錚,你幫我捉魚,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呀!」顧錚想說溪水涼,魚他去捉就行,可看她顧盼神飛,躍躍欲試的模樣,話在喉嚨里滾了兩圈,還是被咽回了肚子裏。
他默默將枇杷騰出來,拎着簸箕,捲起褲腿,赤腳進到小溪中,在下游找了一處有落差的地方。
這處溪流比較偏僻,發現的人少,水裏野生的魚數量不少,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