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不由得輕輕一顫。
她到底是怎麼了蕭廷宴沉臉看向依舊候在旁邊的黑羽衛:「魏明還說了什麼」黑羽衛立即回道:「魏明說,睿王利用宋城,讓翼王成了他的暗棋。
這次,雲家軍乃至雲家男兒,將會全都葬身於黑風峽嶺。
」蕭廷宴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眸,在這一刻徹底的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黑羽衛。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雲鸞剛剛為何會那樣失魂落魄,就像是突然丟失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倒吸一口冷氣,再扭頭看向雨幕,哪裏還有雲鸞的半分影子。
蕭廷宴的心,猛然一緊。
他連忙讓人驅趕馬車,去追雲鸞。
大雨磅礴,天色漸漸地暗沉下來,冷冽的寒風夾雜着冰冷的雨水,一點點的滲透進雲鸞的身體裏。
她就那麼渾渾噩噩,恍惚呆滯地往前奔走。
她心裏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要回家,要將此事稟告母親,通知嫂嫂們,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
算算日子,今日已經是第六日。
然後,她要趕赴邊境……前世的第十日,就是傳來噩耗的時間。
邊境的八百里加急,要兩天兩夜才能到達,也就是說,她還有兩天兩夜的時間……突然腳下踩空,她一跟頭栽進了泥坑裏。
她整個人被摔得昏天暗地,衣服上髮絲上都沾滿了污泥。
腳踝那裏蹭破了皮,隱隱有些鮮血流淌出來,雨滴毫不留情地砸進傷口,那污水進入皮肉,隱隱的傳來一陣子的刺痛。
雲鸞的一雙眼眶發紅,她跌坐在泥坑裏,仰頭看着暗沉的夜空……這一刻,無助與惶然湧上心頭,一直隱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隨着那大雨,一起順着眼角潸然而下。
黑翼站在不遠處,矗立在雨幕下,有些茫然地凝着跌坐在泥坑裏,再也沒爬出來的雲鸞。
正在他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過去攙扶她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一輛馬車趕過來,停到了雲鸞的身邊。
黑翼走近了幾步,這才看清楚,那輛馬車的輪廓。
是王爺來了……在這種艱難的時刻,最終是王爺走到了她的面前,陪伴在雲鸞的身邊。
黑翼低垂下眼帘,遮掩住目光里那一抹複雜的光。
蕭廷宴不顧黑羽衛的阻攔,撐着一把紙傘,便下了馬車,疾步朝着雲鸞跌坐的地方而去。
他握着傘柄,秉着呼吸靠近雲鸞,將紙傘遮在了她的頭頂,一雙眼眸帶着幾分擔憂靜靜的凝着雲鸞。
「四小姐,你還好嗎」雲鸞正陷入彷徨無措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她慢慢地斂回思緒,扭頭看向那聲音的主人。
蕭廷宴的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一點點地映入她的眼帘。
他從懷裏掏出帕子,輕柔着動作,一點點地擦拭她臉頰上的污泥。
紙傘大部分都傾斜到她的身上,替她阻擋了一切的狂風暴雨。
而他的肩頭,漸漸地被雨水淋濕,俊逸的臉龐漸漸地沾惹上了晶瑩剔透的雨珠。
雲鸞就那麼怔愣地凝着他的側顏。
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氣息彼此交纏……她不說話,他亦沒有追問,只捏着帕子認真地替她擦拭着臉頰上的水漬。
他的眼神是那樣認真虔誠,似乎帶了某種令她安心的神力,一瞬間她紛亂繁雜的思緒,一點點地回籠清醒。
傘外的空間,依舊在飄着磅礴大雨,但他卻儘自己最大的力量,替她擋風遮雨,為她尋了一片短暫的,極其安靜,能夠冷靜思考的時間。
她就那麼怔怔地凝着他的眉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沙啞着聲音呢喃:「宴王,你知道嗎翼王居然會是蕭玄睿的暗棋……蕭玄睿利用宋城,控制了翼王為他所用。
」「我父兄出發前,我只讓他們提防蕭玄睿……我怎麼都沒想到,翼王居然會是蕭玄睿的暗棋……」蕭廷宴凝着她枯寂悲戚的眉眼,他的心猶如一池平靜的水,突然就被一陣微風吹拂,而泛起層層漣漪。
「不止你沒想到,本王也是沒想到……」「四小姐,這不是你的錯……」是的,他從她的眼神中,居然還看到了濃烈的愧疚與自責……他仿佛一下子就擁有了洞悉她情緒的能力。
他居然能看懂,她眼神里的東西。
雲鸞怔愣住,陡然悽苦一笑:「不,這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她,雲家會不會就沒有這一場浩劫了前世沒有避開,為什麼這一世她都重生了,還是要面臨這樣的絕境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斃,讓悲劇重蹈覆轍,她不能就這麼快認輸。
雲鸞咬着牙,忍着腳踝處的刺痛,慢慢地從泥濘中爬起來。
蕭廷宴想要伸手攙扶,卻被雲鸞躲避開,她對着他鞠了一躬,神情無比的肅穆沉重:「宴王,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他握了握拳頭,依舊將紙傘擋在她頭頂,替她遮擋風雨。
「雲四小姐,你我既然已經是並肩作戰的夥伴,你的事自然就是本王的事……」雲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