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說完他能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此沉寂了下去,魂體如一盞微弱的燈火半明半滅,漂浮在卡爾附近。
「都聽到了?」
卡爾好整以暇地環視呆滯的人群,將一副副表情勾勒的人間繪卷盡收眼底,問道:「既然都聽明白了,也看了報紙,現在知道你們信仰的教會做了什麼了吧?終於知道明斯特為什麼會突然發生各種爆炸,邪教徒又如此輕易入了城肆虐?」
「你們都是聰明人,現在明白為什麼教堂會對你們開放了?這庇護真的是庇護嗎?關着大門,不讓你們知道外面的情況,無論什麼全憑教會一張嘴說。這段時間裏,教會難道沒有潛移默化誘導你們的思想走向嗎?」
「你們中有的人可能在這場悲劇中失去了房子和財產,失去了家人朋友,現在知道是誰做的,誰是與密林會同流合污的真正兇手了嗎?」
「當本就信仰煉金的你們,在失去這一切後,你們還能剩下的是什麼?又在危難之際得到生命安危的庇護之後,你們更加握緊和仰賴的是什麼?」
如迷途中的點悟,卡爾清冽的聲音剖開現實:「是僅剩的精神寄託!兇手奪走你們的一切,只剩下你們的信仰,又讓它成為你們全部的寄託和救贖!而這之後,你們只會死心塌地的被控制思想,往後再擁有的一切全成了對方的恩賜,而與你們本身的努力無關!」
「一派胡言!」桑切斯漲紅臉做着最後的掙扎,妄圖繼續擾亂視聽,怒吼道,「卡爾·海勒,這全是你的信口雌黃——那些報紙是你們精心編寫的,一個兩個全是假新聞!誰不知道你掌控着明斯特的報社?!」
「呵,不見棺材不落淚……」
卡爾輕輕嗤笑道:「是,我掌握着報社沒錯,但你看看外面,這偌大的明斯特現在哪還有能正常運營的機構?別逗我發笑了,桑切斯——好好看看我給你們的報紙是哪家出版社的?」
拿着報紙的人立刻看去,出聲道:「是《特拉弗斯早報》的號外……」
「後面幾天的報紙也是鐵路沿途城市出版的,確實……沒有一份是明斯特的報紙。」
「聽見了?」卡爾自嘲地笑笑,「很遺憾,我也有心擴大明斯特聯合報社的影響力,但很顯然我們還沒有達到這樣的高度,控制不了其他地方的報紙。」
見桑切斯如此沒用,然而福多思·摩爾似乎還是不死心,他或許可以默認教會對王室的逼宮,畢竟成王敗寇,如今的克倫特王室也是通過兵變篡權才上位的,而且克倫特王朝如今的腐朽和難以招架南萊茵軍隊是事實,但是……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教會勾結了邪教密林會——這會直接動搖教會的教義、宗旨等根基,還有信仰基礎。
哪怕說事後會除掉密林會,可無論說的再怎麼好聽,這樣一來,煉金教會就成了和密林會一樣的、對明斯特人造成如此傷害的罪犯,某種意義上甚至比密林會更加惡劣。
因為若沒有煉金的支持和默許,密林會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一切的。
可是……
卡爾·海勒或許能拿出埃文的亡靈和白紙黑字的報紙,但他又要如何證明教會和密林會的勾結?
和密林會的聯繫,都是摩爾首席通過那超凡物品的羊角,誰能想到這一點?何況聯繫時自己只要對那羊角說話就行了,卡爾·海勒還能神奇預知到這點,又囂張到監控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把聲音錄下來不成?(其實還真可以,伊莉雅曾給卡爾做了一支錄音筆,西比就吃了這份虧。但他確實沒有監控首席辦公室。)
「卡爾·海勒,你這樣有些過火了。」福多思·摩爾悲天憫人地、遺憾地搖着頭,「如果你繼續執意如此,我想,我就不得不強硬地請你停止對教會的污衊。」
呵,說的好像我閉嘴,你就會把埋伏起來的看門人和那些律衛都撤走一樣。
「隨你。」卡爾無所謂地笑了笑,「但是在你決定拋下文明人的體面方式之前,摩爾首席——我必須先卸下你的道貌岸然。你這副偽裝實在蒙蔽了太多人了,令我感到噁心。」
沒給摩爾說話的機會,也沒看眾人臉上是如何表情,卡爾盯着對面臉色鐵青的福多思·摩爾和惱羞成怒的桑切斯,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