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九月清晨。
這幾天刮颱風,老街地面有一個個小水窪,自行車經過濺起水花,車鈴清脆提醒注意避讓,一切都感覺慢悠悠的。
風無理推門而出,撓了撓頭。
白色瓷磚反射着燦金色的晨曦,亮的刺眼,陽台窗簾被一陣迅猛的風掀起,掛在陽台窗檐的風鈴瘋了一樣轉圈,從陽台斜射的朝陽只能爬到腰間,上半身置於沒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一頭黑髮翻飛,
這幾天有颱風登陸,他感受着晨風,夏日的炎熱驅散殆盡。
打了個哈欠,刷牙洗臉,穿戴好就下樓去。
「咔擦——!」
鏡頭完美捕捉。
風無理見怪不怪了。
走到在舔牛奶的夜姬旁,順着貓毛從腦袋擼到尾巴,反覆幾次,夜姬伸着小舌頭,一下一下專注舔牛奶沒理他,他又把還關緊的捲簾門拉了上去,讓早晨新鮮空氣涌了進來,回來看着還在按着手機的王西樓。
照片裏,是一個略顯青澀和稚氣,卻非常陽光的大小伙子。
「這手機用了多少年了?」他嘀咕道。
「十二年,怎麼?」
王西樓認真對比過去的照片,眯着眼,每一張都是風無理從樓上下來時的抓拍,身影隨着右滑,肉眼可見一張張地拔高,壯實,從一個安靜沉默的小男孩,變成面前這個站在她面前需要她抬頭的男生。
「換台智能機吧,內存不夠了。」
「不要。」
「為什麼?」
「這手機裏面有你照片啊,換了師父就看不到了。」
風無理抿了抿嘴,雖然這個理由他非常觸動,但是他還是要說:「可以把照片傳到電腦或者新手機上保存下來,而且你這舊手機壞好幾次了,下次再拿去修人家都修不好。」
王西樓瞪大眼睛,抬頭看着他。
「還能這樣?」
王西樓現在看起來跟他同齡,但她不是別的年輕少女一樣正在盛開的花,她是風乾過塑裱起來的幾百年小殭屍,是個很老土的人,現在都5g時代了,她接受信息的速度並沒有變快。
「可是師父聽說那些智能機有輻射。」王西樓有些為難。
「……」
不能怪她,這殭屍畢竟沒上過學,子不嫌母蠢,師父同理。
「你聽誰說的?」
「王嬸跟我說的。」
「殭屍也怕輻射嗎?」
「嘭!」
知道不是好話,王西樓眯着眼錘了他肩膀一下,這個小徒弟越來越不乖了,一點也不知道尊師重道。
「那快給師父整一個。」
「等我回來幫你帶一台,有沒有什麼要求的?」
「就你用的那台。」
「好,給我兩千。」他手攤開,一點不客氣。
王西樓打了他手一下,嘀咕了一聲就知道問師父拿錢,跑上樓又跑下來,給了他張招行的卡。
風無理塞書包里,可以把舊手機給她,然後自己買新的了,計劃通。
還在舔牛奶的夜姬高傲地抬起頭,舔了舔糰子一樣的爪子:「出去?去哪?帶上吾輩。」
她一身毛髮柔順絲滑,有着天空顏色的眼睛透着一絲貴氣,如精靈一般。
風無理過去抱起來擼了一下,她很受用地眯了眯眼睛,誒嘿誒嘿地笑着,在他懷裏翻了個身,兩隻前爪抱着風無理的手放到肚子上,示意風無理也揉揉那裏。
風無理自然滿足她。
「不行啊小夜,暑假結束我要上學,不能陪你玩了。」
夜姬喵了一聲:「蠢貨!你把吾輩當成什麼樣的貓了,吾輩可比你年長几百歲。」
風無理溫和笑着:「嗯嗯,但是今天我要去上學了,高三有點忙,小夜就先在家待着可以嗎?」
夜姬露出一抹不可察的落寞。
她喵了一聲,從風無理懷裏跳下來,落到地面上,變成黑長直女高中生模樣,氣質冰冷難以接近,眸子平靜似水,如深潭般古波不驚。
叉着腰,神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