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陵墓的下坡石頭路哀鳴,直到黑暗吞食它……
次日一大早,經過少眠而多噩夢的二僅,她趕緊回到雙神廟的偵窺孔。她往下看,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片漆黑。她把吊在鏈子上的錫制小燈籠挪低些:沒錯,他在彩繪室里。透過蠟燭的光暈,她看見他的兩條腿和一隻癱軟的手。這個偵窺孔不小,約有整塊地磚那麼大;她靠着孔口,叫了聲:「巫師!」
沒有移動。他死了嗎?他全身力氣就只有這些嗎?她暗自冷嘲,但心頭怦怦跳。 「巫師!」她的叫聲在底下空洞的房間迴蕩。他動了,慢慢站起來,環顧四周,滿臉困惑。一會兒,他抬頭,瞥見頭頂上方那隻晃動的小燈籠。他的臉看起來真可怕,又腫又黑,跟木乃伊的臉沒兩樣。
他伸手去拿放在一旁地上的木杖,但沒有光亮放射出來。他身上沒剩下半點力量了。
&師,你想看峨團陵墓的寶藏嗎?」
他疲乏地仰望,瞇眼觀看她的燈籠亮光,那是他唯一能見的東西。一會兒,他瑟縮一下,可能原本想擠出微笑吧,接着他點頭。
&出這個房間,左轉,碰到左邊第一個通道就轉彎走下去……」她淘淘不絕講了一大串指引,毫無停頓,講完後又說:「在那裏面你可以找到你要找的寶物,說不定還可以找到水。現在,寶物和水,你要哪一個,巫師?」
他倚着木杖挺直身軀,用那雙無法看見她的眼睛仰望,想說些什麼,但乾渴至極的喉嚨無法發聲。他略微聳肩,離開了彩繪室。
她才不給他水呢,一點也不給。反正他永遠也找不到路到寶藏室。那段路程指引太長了,他記不住。況且途中有「巨坑」,如果他走得了那麼遠。他現在沒光可用,肯定會迷路,然後倒地不起,最後死在狹窄空蕩乾枯的走道某處。到時候馬南會去找他,把他拖出來,事情便到此結束。阿兒哈兩隻手緊抓窺孔蓋,不斷前後搖動匍匐着的身子,她緊咬嘴唇,好像忍受着可怕的痛楚。她一點水也不給他,她一點水也不給他,她要給他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在她生命中這個暗沉時刻,柯琇來了。她穿着冬季黑袍,帶着龐大體積,腳步沉重地走進這寶物間。
&個男人死了嗎?」
阿兒哈抬頭。她眼裏沒有淚水,無須躲藏。
&想是死了。」她答,同時起身,拍去裙上的塵土。「他的光沒了。」
&可能要詐。那些沒有靈魂的傢伙是非常狡猾的。」
&再等一天看看。」
&或者等兩天。然後就可以派杜比下去把屍體拖出來。他比老馬南強壯。」
&服侍累世無名者的是馬南,不是杜比。大迷宮裏有些地方,杜比不該進去。那賊現在就在這種地方。」
&什麼關係,反正大迷宮已經被污損了……」
&的死可以讓大迷宮重新潔淨。」阿兒哈說。從柯琇的表情,她可以判斷自己的神色想必有點怪異。「女祭司,這是我的領域,我必須遵照我歷世主母的命令照顧它。關於死亡,我已經知道很多了,不用教我。」
柯琇的臉往黑帽兜里縮了縮,就像沙漠烏龜縮進龜殼,她冷淡不悅地遲緩應道:「很好,女主人。」
兩人在雙神廟的祭壇前分手。既然已告訴柯琇說她知道該怎麼做,阿兒哈於是從容走向小屋,喚來馬南,囑他陪行。
她與馬南一同爬上山丘,走入寶座殿,進入大墓穴。兩人用力合扳長門把,打開大迷宮的鐵門。他們點燃燈籠後入內,阿兒哈帶路前往彩繪室,再由彩繪室走向大寶藏室。
那個賊沒走多遠。她和馬南在曲曲折折的隧道才走不到五百步,就遇見他了;他癱在狹窄的地道上,像團破布被扔在地。他倒下去前,手杖先掉地,落在與他有點距離的地上。他的嘴唇有血,眼睛半閉。
&還活着。」馬南跪下,黃色大手放在男人喉頭探脈搏。 「要不要我扼死他,女主人?」
&我要他活着。把他抬起來,跟我走。」
&他活着?」馬南不解:「為什麼,小女主人?」
&他當陵墓的奴隸!別多問,照我的話做。」
馬南的臉比以前更憂鬱了,但仍遵從指示。他頗費了點力氣,把這年輕男人像個長布袋似地舉到肩膀上,尾
妖巫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