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士的密室里到處堆滿了物品,他居然還能從中找到東西,凡妮莎覺得簡直就是奇蹟。書籍在桌椅上堆得老高,架子上陳列着一排排瓶瓶罐罐,家具上則滿是燒剩的蠟燭和乾涸的蠟滴,那根密爾制的青銅鏡管就端坐在陽台門邊的三角架上,牆上掛着星象圖,草蓆上攤着散亂的地圖,紙張、羽毛筆和墨水瓶則隨處可見,許多東西都沾上了居住屋樑間的渡鴉所遺留的糞便。
特倫特比上次桉林遇險時看上去更老了,也更矮了,說他是山陵矮人保准有人深信不疑。
「毒藥?哼,開始想害人了?」老頭兒的壞脾氣也更大了,他惱火於被人打斷學術研究,隨便彈了個響指,一間屬於毒藥的小屋子便被打開了屋門。
學士的藥品為數驚人:幾十個蠟封的罐子,百餘瓶塞住的小瓶,同樣數量的白玻璃瓶,不計其數的干藥草罐,每個容器上都有精確的標籤。看來,即便是再馬虎的人,面對傾刻就能取人性命的東西也會嚴肅起來。的確,一旦你理解了分類依據,便會發現每種藥品都擺放得恰到好處。真是些有趣的東西:甜睡花和龍葵、罌粟花奶、紅袍之光、灰蕈粉、附子草和鬼舞草、石蜥毒、瞎眼毒,寡婦之血……真是應有盡有。
「我不想要毒藥,」凡妮莎參觀一圈之後走了出來,當然,沒忘記順手牽羊帶走幾樣,「我想要一種能使人作出令仇者快親者痛的毒藥的解藥。」
「等等,你是說,布蘭特中了美迪婭之淚?」魔法師終於從厚厚的紙堆里抬起了眼睛。
「美迪婭之淚?聽上去很貼切。」凡妮莎點了點頭,傳說中的美迪婭為了嫁給英雄伊阿宋,可以說破釜沉舟,不單背叛了自己的父親,還謀殺了自己的親弟弟,結果當夫君登上王位之後就想把她一腳踢開,美迪婭走投無路,心生絕決,於是親手炮製了一味毒藥,有的版本說她用這毒浸泡新衣,給伊阿宋的新妻子穿上,結果那可憐的女人就被毒藥活活溶解;而凡妮莎聽說的這個版本卻是美迪婭把眼淚滴進藥鍋,然後將藥酒獻給一對新人,兩人喝下之後,轉而互相殘殺,直到雙雙死去。
凡妮莎打了個哆嗦,「這有什麼說法嗎?」
「上古傳說、復仇、惡毒女人的詛咒,哈,這小子得罪了誰?」特倫特從桌子上跳下來,一頭扎進自己的藥室里翻找起來。「那東西不是魔法造物,難怪你哥哥屏蔽不了它。」
「請不要把那個人稱為『我的哥哥』。」凡妮莎厭煩地別過頭去,她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老魔法師高舉雙手,「好吧好吧,我是說,這種毒無色無味,中毒者一開始會毫無反應,不過隨着執念和對其他事的專一程度,他就會完全把自己的愛人忘掉,當執念達到暴烈的程度,他會把所有憤怒轉嫁到自己的愛人身上,最終將其殺死。你是個機靈透頂的姑娘,你離開他是對的。」
「什麼我離開他,」凡妮莎差點背過氣去,「我要救他!」
「救?沒得救,」老頭兒的腦袋搖得像狂風中的鐵公雞,「除非你們當中有一個死掉。」
「那就快點給我研製出解藥來,我不要我們相愛相殘!」
老魔法師手上拿着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渾身是土地走過公主身邊,「那你以為我在幹嘛?找跳蚤嗎?這個,這個耀光閃能讓他在下次謀殺你的時候短暫恢復理智,不過能否對抗美迪婭之淚的藥性,就得看他自己了,」老頭沖公主擠擠眼,「也要看他愛你到底有多深。」
「這滑頭的老色鬼,活該一輩子打光棍!」從魔法師密室出來的時候,凡妮莎拿着世上唯一能喚醒布蘭特的耀光閃邊走邊嘟囔。不過其實,能與魔法師特倫特再次會面,是最近幾天來最輕鬆愉快的事了,凡妮莎知道任何時候這個善良的老頭兒都會幫自己,因為他骨子裏也希望自己能結束大陸上的分裂和戰亂,只不過從來不給人好臉色而已。
從魔法師那裏,凡妮莎還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美迪婭之淚傳世不多,從最初的邪惡女巫手裏漸漸流轉到了統治者手中,他們往往利用這種毒藥來害自己在政局上的競爭對手,如今早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