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自地平線升起,一根根淡紅的手指從西方伸出。東邊的天空是一片深紫,綴着幾顆星星。凡妮莎不知這是否會是她今生所見最後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這類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現。布蘭特在出戰前想過死亡麼?
遠處響起軍號,低沉哀怨,令人靈魂不寒而慄。女王的儀仗隊紛紛爬上坐騎,旌旗招展、盔甲相擊,個個肅然。出發前,空氣中游移的霧絲正逐漸被西升旭日所蒸發,馬兒吃剩的青草上凝滿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剛巧路過,灑下整袋鑽石。裝備精良的弓箭手們緊跟在雷納身後,各個戰隊的人各自追隨自己的領袖。
黎明的晨光中,凡妮莎女王的儀仗隊有如一朵緩緩綻開的鋼鐵玫瑰,尖刺閃閃發光。
昨夜與布蘭特的極盡纏綿,令王子疲憊不堪,而凡妮莎在他喝的酒里滴的幾滴酣睡魔法,更是令他缺席了今天的送別。
這樣最好。乖乖等着我回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凡妮莎看着絕冬城的方向,揮了揮手,軍隊出發。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凡妮莎是在對布蘭特的想念中渡過的,對身邊發生的人和事幾乎沒有任何印象。泰倫斯在旅途中算是個不錯的旅伴,一改往日的嘲諷和敵視,不厭其煩地向凡妮莎講述沿途的風物人情,但疏遠而禮敬有加;雷納倒是經常陪伴自己左右,不過泰倫斯的耳目總是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他們身邊,提醒着自己是烈炎國王的私有財產,不得與手下人走得太近。
雷納和米斯也曾經定計竊奪泰倫斯用來囚禁伊凡和麗芙的魔法袋子,但沒能成功,只要那個袋子離開泰倫斯十步遠,袋口就會自動勒緊,裏面的兩個人開始掙扎,似乎是因為窒息,但更大的可能是將要醒來。誰都知道伊凡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發出他那致命的詛咒,所以雷納和米斯沒有冒這個險,而是停下來想別的辦法。
他們趁泰倫斯熟睡之際,將魔法袋子打開,伸手進去拉伊凡和麗芙出來,卻發現自己的手消失在袋子裏,雷納嚇壞了,趕忙把手撤回來,泰倫斯在床上哈哈大笑,原來雷納的手並沒有消失,只是被袋子裏的魔法變小了,小得跟伊凡的手臂一樣。
於是他們又想弄死泰倫斯,幸虧被凡妮莎及時制止了。後來,他們見女王的意志堅決,便不再有所動作。
離開女王角,凡妮莎跟隨泰倫斯在海上航行,他們繞過酒谷之國的領海,取道靜海,直奔烈炎國的暖風角。看着無邊無際的大海,凡妮莎默默地為維克多的靈魂祈禱,他本是懷着結盟的心去幫助科曼守城,最終卻死於科曼的復仇,他和他的朋友們,被屠殺的海洋精靈,他們都死在了絕冬城那條陰慘慘的護城河裏。他們的靈魂被河水帶走,不知會否帶入這波濤翻湧的大海?會否回歸他們生長的海床?
「怎麼,反悔了,想要從這裏跳下去?」泰倫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凡妮莎幾乎沒聽到他走上甲板的腳步聲,「不過我要提醒你,這裏已經進入烈炎國的領海,就算你跳下去,也是屬於我們烈炎國的死屍了。」
凡妮莎嗤地一聲笑出來,「我不會作那麼便宜你的事。」
「那你幹什麼那麼憂傷?我的女王陛下。」泰倫斯執起凡妮莎的手輕輕一吻。
「我在為死去的朋友祈禱。」凡妮莎看着靜靜的海面。
泰倫斯的聲音一滯,隨即恢復常態,「你是在說那個救過你無數次的人魚?」
「是的。」凡妮莎低下頭,輕聲道,「曾經,為了救贖他的靈魂,我付出了所有眼淚,我因自己不能再流淚而抱怨、憤恨;現在,他死了,我的眼淚又回來了,卻再也無法肆意流淌。」
「你會用到它們的。」泰倫斯微笑着說。
「什麼?」凡妮莎沒聽懂。
泰倫斯打了個哈,「我是說,你會用到它們來為維克多祈禱的。」
「也許吧。我很想念他。」凡妮莎隨口敷衍道。
他在隱藏什麼。凡妮莎看着泰倫斯,隱隱地有些不安。
在那之後的好些天裏,泰倫斯沒有跟凡妮莎作更多的交談,他們就這麼在海上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