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之前的那頓晚餐是他們這一個月以來吃的最好的,有好幾道菜甚至連宮廷里長大的凡妮莎都叫不出名字。
先上來的是螃蟹扁鯊湯,黃白相間的湯里放了味道濃重的香料,湯匙伸進去與蟹角碰撞出叮噹的響聲,凡妮莎有傷在身,不宜多食海味,只象徵性地嘗了一勺雞蛋酸莓湯,雷納倒不客氣,接下來的烤鰻魚、紅酒泡鵝肝、黃油蘿蔔和烤乳豬都進了他的肚子。布蘭特在旁邊看得直流口水,這些美味是給祭品準備的,他只能聞聞味兒,還得不時給他們添酒加菜。凡妮莎拿起一塊烤得香脆的豬肉,蘸了李子醬,送到嘴邊大快朵頤。
吃完最後的晚餐,凡妮莎向船長討了一瓶產自麥酒城邦的紫色葡萄酒,但被告知必須下船與水手們一起搬東西,他們知道時機到來了,沒有過多發問,便隨船長下了船。
這座島比凡妮莎想像的要大,沙灘潔淨、樹影婆娑,如果不是布蘭特事先提醒,真看不出這裏住着一個吃人惡魔。
&們這是去哪兒?」凡妮莎故意問。
船長身邊的大副回答道:「島上有個秘密山洞,裏面有淡水和其它給養,你們為我們背水,抵船錢。」凡妮莎認出他的聲音是那天晚上跟船長對話的另一人。他是個魁梧的傢伙,又肥又丑,有着槳手的寬肩膀卻沒有脖子,他看上去比船長年齡大些,也更狡猾。
凡妮莎看了看雷納,只見他眉頭緊鎖,一臉的不安。公主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背水嘛,又不是背新婚妻子,不用那麼緊張。」雷納別過頭沒看她。這是什麼意思,他在生氣,「你沒吃飽?」
雷納故意放慢腳步,與船長他們拉開距離,他低聲對凡妮莎說:「那個布蘭特,他肯定另有目的,他在拿我們當誘餌,我們剛一下船他就不見了。呆會兒你不要進洞,找個機會溜回船上去。」
&有你我哪兒都不去。」凡妮莎回答得斬釘截鐵。
雷納愣了一下,再看公主的時候眼神就有些躲閃。
凡妮莎自覺失言,忙拿話掩飾,「在沒解除詛咒之前,我不希望你離開。現在,請專注於眼下的任務,我們沒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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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隱藏在海邊礁石的最底部,綠色的海水在耳邊洶湧澎湃,濺起朵朵浪花拍打在山洞的基石上。那扇石門幾乎被海藻覆滿,船長和大副合力才將其推開,潮濕的寒氣立刻撲面而來,刺痛眼睛。
好在通道里每隔十步就有一塊照明水晶,讓人勉強能看到腳下的階梯,凡妮莎勇敢地走進去,一、二、三、四,巨浪撞擊着身邊的岩石,怒號着想要灌進這石頭甬道,每走一步,公主都想像自己踏在一隻翻騰的海怪身上,勇氣在這四步里消磨怠盡,她求救地回頭看着雷納。
雷納伸出手把凡妮莎拉到自己身後,謝天謝地,他的手是那樣的堅定和溫暖,一瞬間,勇氣通過雷納又傳遞到了公主的身上。
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之後,向下的階梯好走了許多。潮濕的通道里充滿了嗆人的腐殖味道,四壁滑不留手,摸上去像火山噴發後留下的岩漿岩,有些上下貫通的鐘乳石就那樣堆積成天然的隔斷,有的直接連石成壁,有的形成拐角。越往下越冷,空氣中的臭味也就越明顯。
&有多遠?」凡妮莎忍不住問。
&在前面。」
果然,又拐過兩個石鐘乳後,一扇華麗的鐵門出現在四個人眼前。
船長用一種神秘語言喊了兩聲,>
門軸發出痛苦的傳動聲,大門緩緩打開。
眼前的景象讓雷納和凡妮莎無比震驚:豪華明亮的圓形大廳里,兩邊分列着十根雪白的鐘乳柱,每根石柱上綁着一個年輕女子,細細的紅色水流從她們腳下延伸到大廳正中央,那裏本該是岩洞底層的黑色岩石,卻被一泓碧綠海水取代——一個可怖的怪物在水中起伏,他的上半身是男人的形象,下半身卻像章魚一樣分出無數腕足,在他扭曲的後背上正收攏着兩隻紫紅色的肉翅,讓人不由聯想到岩洞頂上的蝙蝠。凡妮莎還注意到他的雙臂,它們怪異地盤曲在軀幹上,就像兩條吃飽了老鼠正在午睡的蛇。
&到底是個什麼怪物,上帝造他出來是為了突顯人類的無能嗎?這傢伙看上去真是海陸空全無敵啊!」雷納呆呆地問。凡妮莎叫不出他的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