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恢在書架上翻書，忽然動作停頓了一下，而後拿着書平靜地轉身在書桌前坐下。
「老夫本以為紅花千戶是個還算講理的人，沒想到也是表面一套背地裏來另一套，當真是為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他端坐在書桌前侃侃而言，頗有種讀書人剛正不阿的氣勢、壓迫感。
楊焦遲疑了一下，他知道楊恢必然是敏銳地感知到了這書房內殘留的偵魔術氣息。
是以在黑暗中忽然出聲道：「楊尚書恕罪，只因在下發現貴府上還有另外的魔氣蹤跡，所以想要再探查一番。」
楊恢愣了一下，他說：「是你！」
楊焦摘下面具從陰影中走出道：「是的，楊尚書。」
楊恢的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他痛苦地捂着額頭撐在書桌前說：「你還是把面具戴上吧。」
楊焦戴上了面具。
他感覺到楊恢對於他的態度十分複雜，那種想要親近但卻又存在着巨大的隔閡。
也不知道『穿越者前輩們』是怎麼面對身份暴露這件事的，反正楊焦覺得他自己不尷尬，反而面前的爹還挺尷尬的。
再次證明，花紅錦讓楊焦來負責楊府的探查是有道理的，因為楊恢沒有再表現出強硬的態度來。
老楊頭一聲嘆息：「說吧，這回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楊焦說：「後院的演武場，我在那裏發現了痕跡。」
楊恢這下猛地站起了身來，他說：「所以你來這裏，是為了檢查你兄長？」
他忽然發現自己失言，連忙又改口道：「豐澤，豐澤他如何？」
楊焦語氣平穩地說：「楊公子很好，他並未沾染魔氣。」
楊恢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那你先去，整個府邸里里外外都檢查一遍不要出錯。」
「先確定這府中其他地方沒有問題再來見我。」
這是老實不客氣地開始指揮起楊焦了。
楊焦一聲不吭地直接往外走。
「等等！」但楊恢忽然又叫住了他說：「不要出現在夫人面前，她會認出你的。」
楊焦點點頭，但實則不以為然。
他這可是素淨之面，阻隔一切目光注視，楊夫人再怎麼愛子心切都不會看得出來吧。
這些事情他並未多想，有了楊恢首肯之後他也表現得大膽多了。
整個楊府上下他都打探了一遍，可以確定的是楊府內部暫時還沒有別的被魔氣沾染的痕跡，廚房的確有些殘留，但那都是那廚子留下的。
而順着廚房這條線去打探的話，或許可以順藤摸瓜地查一查。
只是被帶走的廚子已經有了審訊結果，他是這兩年染上了賭的毛病，因此被人設計染上了魔氣。
這條線已經有『紅花組』中另外的百戶去摸了，楊焦也就不去費那勁。
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演武場這裏了。
至於府中的人，楊焦此前就已經都看過，並沒有別的問題。
在檢查完了一切之後，楊焦又回到了楊恢書房。
楊恢果然等在這裏，他上前躬身平靜道：「尚書大人，我已經檢查過貴府，除了演武場和廚房就沒有別的痕跡了。」
「廚房這條線已經有同僚去偵查，但演武場這條線暫時還沒有線索。」
楊恢頷首道：「好，現在我就給你提供一些線索。」
「那個演武場現在是豐澤每日打熬筋骨的地方，但使用這個演武場的不只是他一人，還有豐澤請的一名煉體師傅。」
煉體師傅，這是一個特殊群體，基本上是那些沒有希望更進一步的修者接受大戶人家的邀請，登門指點一下修行上的要訣。
其實就像是楊焦認知中的健身私教一樣。
大體上是不會變的。
基本上就是陪練的性質，或許在基礎內容方面還有些指導性，但別指望他們會教什麼好東西。
楊焦一聽就基本篤定這煉體師傅有問題了。
他頷首說：「好，那煉體師傅在哪裏？我去尋他確認一番。」
楊恢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每天卯時他都會過來陪豐澤煉體，你只需要稍待片刻就好。」
楊焦點點頭說：「好，那我就在周邊也先探查一下，勞煩尚書大人與大公子也溝通一下，以免產生誤會。」
說着他就離開了。
他沒看見，自己離開的時候楊恢臉上露出了一抹難掩的失望，似乎這個老人很想要楊焦留下再陪他聊一會兒天。
楊焦來到楊府外面目光梭巡，在周圍民居處都檢查了一下。
靈眼直接去看，暫時是沒有看到多少有價值的情報，但也算是完成了花紅錦交代的任務。
接下來就是等待那個煉體師傅上門了。
如果真的是那煉體師傅有問題，那麼情況就可能會比較糟糕了。
那個廚師的事情已經將魔氣的追查延伸到了三教九流，而煉體師傅再有問題，那麼這偌大的洛都中，所有修煉方面不得志的人恐怕都是危險人群了。
楊焦就在那校場的一角等待，在這等待的間隙還掏出了那本《偵魔術的七種運用》來翻看。
光線暗沒關係，他的雙眼此時明亮如燭火，書本上的字跡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說實話，前身愛看書的習慣還真被保存了下來，楊焦看着看着很快就都投入了進去。
直至天色漸漸擦亮，楊漁急匆匆地從院內走了過來。
楊焦見狀立刻收起書本隱藏起來，任由楊漁在校場周邊苦苦尋找。
看他那想要找到自己卻又不敢出聲呼喚的樣子，楊焦內心漸漸有了些苦惱的感覺。
當斷不斷理還亂。
楊焦能做的就只能是沉默而已。
就在此時，後院的側門被敲響。
楊漁愣了一下，隨後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將門打開。
「張師傅，你來了。」
第四十四章 發現魔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