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蹙眉,這一路他們並沒有落腳城鎮進行補給,如果那些眼睛是從他出京城就跟着的,那這會兒差不多要斷糧了,「先由他們跟,別打草驚蛇,待晚間一網打盡。」
「是。」
一聲令下,張淵騎馬離開前去準備,沈清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對李堯道:「殿下,我有一計。」
「嗯?說來聽聽。」
沈清茹從旁側拉過自己的藥箱,「我之前為了防身配製了幾種藥粉,其中一種可混在油中於火把上點燃,聞者極易陷入昏迷,若晚上讓值守的衛兵將火把插在樹林裏,只要那些尾隨者靠近,都不用抓就能手到擒來。」
李堯提起興趣,這倒是個兵不血刃的好辦法,不過
「既然聞者皆睡,我們的士兵如何倖免?」
沈清茹又拿出另外一包,「將此解藥加水服下便可不受影響。」
李堯面上顯出笑意,「沈姑娘還真是帶了個百寶箱。」
兩人一拍即合,李堯叫回張淵去安排,一場瓮中捉鱉即將上演。
夜裏,百人之軍安營紮寨,一切與先前無異,巡邏小隊舉着火把在營地四周徘徊,隨着春風拂過大地,早已暴露了行蹤的三名跟蹤者昏昏欲睡,他們本想輪流休息補充體力,可越值守越困頓,最後紛紛倒在草叢裏失去意識,待再醒來,已被五花大綁捆在主賬之中。
「醒了?」李堯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賬中三人,他們不論容貌還是穿着都跟梁人沒有太大差別,看樣子不像外國的細作。
坐在中間的暗探左右視察見同伴皆已被俘,他自嘲一笑,「秦王殿下手段真是高明,我等居然連怎麼遭的道都不知曉就被生擒,看來我們還是小瞧了您。」
李堯輕笑,「得你這般抬舉,本王竟有些不知該喜還是該怒,既已成為階下囚,好好配合如實招來,本王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他拋出合適的誘餌等着敵人上鈎,可眼前男子毫無波瀾。
他平靜的盯着李堯,嘴唇嚅囁了半天驀然笑着開口:「多謝秦王殿下好意,但不用了。」剛剛說完,此人唇角流出黑血。
李堯心道不好,立馬讓張淵阻止另外兩人,「掰開他們的嘴!別讓他們服毒!」
但為時已晚。
這三人決絕得毫不猶豫,幾乎是在發現自己被擒時就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張淵和另一個侍衛趕緊摳開其他兩人的嘴,漆黑的鮮血從他們口中嘔出,張淵搖頭。
李堯蹙眉,這三人居然在後槽牙中藏毒,那就絕不是晉王的人,他的行蹤於朝野不是秘密,晉王想探知輕而易舉,只有不知道他落腳點的人才會如此費勁心力。
加之這三人死得這麼幹脆,比起細作更像死侍,他們絕不是梁人!
「去叫沈姑娘過來看看這些人用的是什麼毒。」李堯沉聲道。
「是,」張淵趕忙去請。
不一會兒,沈清茹走入賬內,本還以為此回肯定順風順水,豈料進來就見地上躺着三具死屍,她習慣性的開始檢查,用手指沾了些血液在鼻尖輕聞,片刻後,沈清茹皺起了眉。
「這黑血里,有一股魚腥味。」
「魚腥味?」
「是,而且還跟我先前用肺魚提取止疼藥的味道很像。」要不是她之前成天跟魚泡在一起,現在還沒辦法如此確定,沈清茹又拿竹籤在那死侍牙洞中搗鼓,不一會兒,挑出一小塊半透明的囊,「果然是拿魚泡包裹的毒藥,只要挑開牙洞上的殼即可與唾液融合。」
李堯摸着下巴沉思,想着近來大梁內部發生的事,他眼神逐漸明朗,能在被生擒後如此毅然服毒的人,一定是最怕暴露本國身份的人,而今各方局勢下,最不能和大梁起齟齬的,只有朝麗。
他看向張淵,「把屍體處理好,找三個人換上他們的衣服繼續跟蹤,這幫人肯定有接頭的暗號和方式,如果他們一直不主動聯繫,早晚都會有人聯繫他們,我們守株待兔。」
「是,屬下立馬去辦。」
二月初九,徹底入了春的京城處處點綴着蒼翠的綠意,護城河畔柳葉飄飄,嫩綠的枝芽似一副屏簾遮擋住在水面雀躍起舞的清風。
第三百二十章 決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