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連着十天沒見雲的京都終於下了一場大雨,豆大的雨珠打得花葉發顫,風過微寒。
莊明耀把準備好的喬遷禮堆上馬車,舉着油傘將董嬌從家裏接出來。
「同興鏢局那邊遞過帖了?」她拂掉肩頭的雨水問。
莊明耀把車簾掀開方便董嬌進去,「遞了,何二爺正等着您過去呢。」
「好,你別忘了換蓑衣,小心着涼。」
「誒,多謝公子關心。」
準備好一切,馬車駛向隔壁街的新宅。
何正業一早收到童家要來的消息就讓下人們把家裏重新又打掃一遍,今兒下雨,院子裏的泥地都軟了,怕董嬌進來會踩濕鞋襪,他讓鏢師們尋來木板,特地把入廊道的那節路墊起來。
這會下人來報說童記的馬車來了,他又親自出去迎。
「何鏢頭怎麼這麼客氣,還親自出來。」董嬌下車,見何正業已候在那笑問。
何正業舉着傘領她往屋裏走,「貴客登門,自當相迎嘛,哈哈。」
入門就見地上新鋪的木板,望着何正業已經浸濕的靴子,董嬌心裏溫暖,二叔雖不表現,但卻默默將她當成女兒一樣呵護照顧着,令人感動。
過廊道時,董嬌小聲在何正業身旁道:「多謝二叔。」
「謝什麼,叔叔照顧侄女,應該的。」
兩人相視一笑,進入客廳後,鏢局的下人們奉上熱茶退下,董嬌給何正業斟了一杯,「二叔,我今日來除了送喬遷禮以外,其實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祖母自董家出事後一直心結難解,我每次回去雖都有寬慰,但她還是掛心我一人在外。再加上見面不易,桑園消息閉塞,她總難免多想,所以我想請二叔定期給祖母寫信,聊聊京里的變化,聊聊童記的生意,也說說何家,只有讓她知曉外面的情況她才能寬心。」
「可是姑母身體不好?」何正業心中一蹵,這麼久以來他一次都沒見過董老太君,這會兒聽董嬌意思不免擔憂。
董嬌微微垂眸,「我不確定,我每次見祖母時她都說自己沒事,但人是可見的消瘦了不少,孫大夫那裏早前跟我說過她心病很重,但後來又改口說好多了,我估計是祖母不想我擔心讓他騙我的。具體什麼情況祖母不願說,那我就不問,免得叫她知道我清楚她的身體,她又要換着法遮掩,怪難受的。」
見董嬌如此懂事,何正業不免心酸,這祖孫倆,都在想盡辦法照顧對方。
董老太君的擔憂何正業明白,阿嬌孤身在外步履維艱,就算她每次回去都寬慰老人家她過得不錯,但世道如此,女子更難,作為長輩,董老太君又如何不知其中辛苦,所以阿嬌說得越輕鬆,她越當她是報喜不報憂。
因此,董老太君才會更加操心,更恨這世道不公。
不過如今何家來京幫襯阿嬌,只要他定期給董老太君寫信讓她知道何家和童家擰成一股繩互相照應,阿嬌不是孤軍奮戰,想必董老太君能舒心不少。
只要她的心結解了,身體自然就能好起來。
何正業拍了拍董嬌肩頭,「阿嬌懂事,你祖母是應寬心才對。放心,從今日起,每隔三日我就給姑母寫一封信,你去桑園前叫人來收就是。不過下次你再去桑園啊,記得憂喜參半地說,讓她知道你有什麼具體的困難,她才不會自己胡亂猜想。」
董嬌微怔,她從前獨來獨往慣了,因為無人可依,也就不會示弱,所以在至親之人面前,總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不讓她們掛心。
但也正因是親人,她們才會擔心你的堅強都是偽裝,才會怕你有苦不說受盡委屈,只報喜不報憂,對於消息閉塞的董老太君來說,董嬌的輕鬆更像逞強。
想通這點,董嬌微微一笑,「二叔說的對,是我一葉障目疏忽了,下次一定如實告知祖母讓她有所愁。」
何正業爽朗大笑,「哈哈哈哈,這才對嘛。」
叔侄倆說完一起用了頓午膳,何正業讓下人拿了些新州特產給董嬌帶回,兩人說完生意上的事,董嬌才起身告辭。
沈清茹從昨天夜裏收到月離的消息後就一直沒睡,雖說她心裏對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