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祁安正在包紮的動作一頓,他仰頭,對上少女的雙眸。
略微有些渙散。
像在神遊,不知想什麼東西。
明明嘴角掛着笑容,揮之不去的陰冷和頹然幾乎要將她吞沒。
少女身後的黑暗從未散去。
在不經意間撕破束縛,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下。
「瘋子。」
宴祁安低聲咒罵,不知是在罵誰。
他在擔心什麼?
擔心一個想死的瘋子隨時隨地給自己幾刀嗎?
宴祁安鬆手,甩袖離開。
多管閒事。
寧熹元垂眸,盯着手腕上白色的繃帶,略微走神。
卻猛然間被人拉進了懷裏,落在了高台之下的平地上。
離開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折返,屬於他的氣息將她整個籠罩。
「疼嗎?」
那人抱的很緊,頭頂飄過的聲音卻很輕。
微風般難以覺察。
魔族的體溫很高,少年的懷抱有些燙。
「疼。」
「不疼...」
疼還是不疼,寧熹元自己也沒有說出答案。
很久很久以前,是不疼的。
可要疼啊。
只有感受到疼,才是活着的證明。
「不疼。」
寧熹元將頭埋進宴祁安的懷裏,短暫的貪戀一瞬而過,很快清醒。
不疼。
因為...根本就不想活。
宴祁安落在少女腰間的手逐漸收緊,他心底煩躁,明明都要離開,卻忍不住又回來。
這裏分明是所有煩躁和鬱悶的源頭。
只是方才...
他的心臟有些憋悶。
如今聽完寧熹元的話,他真覺得自己活該。
「寧熹元,你得死在我手裏。」宴祁安最終,咬牙切齒地威脅懷裏的少女。
「嗯。」
寧熹元仰頭,望着宴祁安,在這件事情上很快達成共識。
宴祁安:「......」
少女難得的乖巧回答並沒有讓他心情愉悅,反而...他更加煩躁了。
心中仿佛有無名火,不知如何發泄。
宴祁安拉着少女的手,朝神殿外走去。
這裏荒頹敗落,竟與少女周身的氣息出奇的契合。
兩人牽着手,一前一後。
無聲的沉默,卻醞釀着波濤i洶湧的情緒。
「疼嗎?」
身後,少女的聲音很輕。
只有兩個字,毫無由來,莫名其妙。
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宴祁安停下了,轉身,少女撞進他的懷裏。
帶着熟悉的甜味。
「疼。」
他好像聽懂了。
又好像沒聽懂。
可無論問題怎樣,他已經說出了答案。
少年的語氣迫切,寧熹元多看了他幾秒,微微頷首,算是認同他的回答。
是的。
疼。
「給你。」
寧熹元將短劍塞進宴祁安的手裏,言簡意賅。
她甩開了宴祁安的手,獨自向前面的大門走去。
回頭,見少年還站在原地,寧熹元嘴角勾出笑容:「我們是盟友。」
所以戮淵是宴祁安應得的。
少女的聲音變的明媚,方才突如其來的頹唐就此消失不見。
而宴祁安還站在原地,握着短劍的劍柄,一動不動。
劍柄溫熱,還殘留着少女手心的溫度。
神器。
這就是寧熹元來望月秘境的原因。
早在看到這些殘垣斷壁他就清楚了。
可萬萬沒想到。
戮淵最後...竟然是送給他的嗎?
劍刃薄如蟬翼,劍身上印着複雜的花紋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