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終於有了決定。
他既選擇了制式的奏章,也選擇了大白話所寫的奏章。
兩個所闡述的內容一樣,但字數不一樣,一個字多,一個字少,一個鼓囔囔的一大疊,一個瘦癟癟的像是什麼都沒有。
李承乾的心事沒了,顏白的心卻是亂了。
接連過了三日,顏白擔憂的有人在赤海城作亂並沒有發生。
裴行儉派人偷偷的查了三天,也沒有發現絲毫的端倪,事實都擺在眼前,這群人就是可憐人,他們無非就是比其他可憐人好點而已。
不是那麼的瘦弱,還有一匹能代步的瘦馬。
這一切的一切無一都在向顏白表明,他是多慮了,是有些杯弓蛇影,談虎色變了。
因此。
顏白認為自己有了心魔,變的多疑,多慮。
也變得愛看別人的眼珠子,變得愛看別人頭髮的顏色,變得愛看別人的鼻子了。
只要別人的眼睛珠子不是棕色或褐色,只要別人的頭髮不是黑色,只要別人的鼻子又高又挺。
顏白都會覺得這個人不是好人。
顏白那滲人的眼神把史仁基嚇着了,他總覺得顏白會突然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問他是哪裏人。
史仁基更怕自己口誤說自己祖上是突厥人,然後被多疑的顏白一刀給砍了。
自從格列帶着人到處「宣傳」赤海城,如今的赤海城每一日都會變化,變得越來越像涼州城。
因為阿里木那邊對入城的人開始收入城稅,每天城門一打開的時候就會看到牆根處蹲一排排的可憐人。
看着孩子們把手高高地舉在腦袋前,滿是傷口的手還在往外滲着鮮血,手心裏捧着他們才挖取的青鹽,然後用乞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看着城門口的守衛。
那模樣就像那被人遺棄的小狗一樣,無助,且可憐。
顏白的心被他們狠狠的敲了一錘子,突然就碎了。
顏白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自己何時有了鐵石心腸,能夠親眼目睹如此慘狀而無動於衷,深吸了好多口氣,心始終安定不下來。
顏白知道自己不能放他們進來,人越多,越不可掌控,自己得為所有人考慮,如今這般局面是最好的。
但......
所有人看着城牆下的一幕久久無聲,所有人都扭頭看着顏白。
因為顏白這自己這一軍的將領,在軍政的大事上得聽他的,這個事兒如何決定還得聽顏白的,他不開口,任何人開口都是錯的。
沉思了許久,顏白揉着額頭輕聲道:「尉遲寶琳聽令,婦女和不高過車輪的孩子可進城,不在此令內的不准如此。
但考慮到他們挖了青鹽,我之前說的話依舊算數,派個人去統計一下,多少人要錢,多少人要吃的。」
「要錢的給錢,要吃的給吃的,統計之後去找顏善領取錢財干肉,出城給他們一分。
並告訴他們,城中人滿,進出有定,但他們只要靠近赤海城就受我大唐庇佑,生死不由他人定奪!」
李承乾鬆了口氣:「不用內疚,此法就是最好的法子,就算聖人至,也無法對你有絲毫的不滿。
近萬人的城和數百人的可憐人相比,孰輕孰重自有分判,小白,你累了,好好去休息一下,這裏還有我們!」
自從這樣安排之後,赤海城一下子就多了人情味。
不是所有人的人都喜歡去挖青鹽,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了這樣的苦,吃不了苦的人為了在城裏活下去,他們會想方設法的去賺錢。
沒錢就沒有吃的,沒有吃的就會餓死。
所以除了商隊之間的物資交換,各種的服務人員也相繼出現。
搬運貨物的,照看馬匹的,收拾城裏溝渠的,還有運送牲畜糞便的,雜七雜八的加起來讓這座城慢慢的活躍起來了。
也終於有了一個城池該有的樣子。
顏白實實在在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黑了,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
看了一眼案桌,沒有軍報傳來,顏白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李靖那邊打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