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柳扶弱的聲音擲地鏗鏘,宛若驚雷,化為一柄重錘砸在裴洛風的心上。
裴洛風只覺自己心痛極了。
對上柳扶弱仇恨的,仿佛看待陌生人的目光,裴洛風感覺她已經否定了自己的一切。
——在知道自己是裴洛風的那一刻。
裴洛風忍着心痛,裝作冷漠地問:「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洛非衣這個身份?」
他不願相信,眼前這曾給予他熱烈愛慕的女子,竟會如此輕易地放下對他的愛,只餘一腔恨意。
若真愛他,哪怕他是裴洛風,是魔皇,是與天下蒼生作對的人——
也該站在他身邊啊!
若是做不到,那還算什麼愛?
這愛也太廉價了,不是嗎?
柳扶弱聞言,只覺荒唐,裴洛風這是在責備她?
帶有目的靠近她,欺騙她,將她當做別人替身的人——裴洛風,竟在責備她的愛不夠真誠!
滑天下之大稽!
柳扶弱想要譏諷,想要怒罵,可一切話語到了嘴邊,只覺身心俱疲。
她木木地瞧着裴洛風,輕嗤一聲:「是呀,我只愛洛非衣,那個說着自己孑然一身,眼裏心裏只有我一人,陪我閒雲野鶴浪跡天涯的男人。」
「柳扶弱!」
裴洛風聽不下去,抬高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他雙目赤紅,四周魔氣翻湧。
停滯的天地再次恢復流動,天際狂風暴雨,海面波濤洶湧,似裴洛風的怒火。
幾乎要將這片天地染成濃黑之色的魔氣無法自控般,朝着柳扶弱涌去,似海浪即將吞沒岸邊來不及離開的旅人。
柳扶弱佇立在籠中,半步不曾退,倔強地與裴洛風對峙。
「不要!」
一道身影陡然橫亘在魔氣與囚籠中間。
幾乎可以碾碎人骨頭的魔氣,毫無停頓地將對方掃到了囚籠上。
「砰!」
柳羲和後背撞在囚籠欄杆上,吐出一口鮮血。
「娘!」
柳扶弱瞪大眼,伸手想要抓住往下掉落的柳羲和。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魔氣化為巨手,將柳羲和掐住,仿佛隨時都能將她折斷。
「裴洛風!」
柳扶弱幾乎是下意識大喊:「你敢!」
只是回過神來,去接住柳羲和的裴洛風,在聽見柳扶弱的喊聲後,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緊接着,裴洛風忽然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
裴洛風消除了眼淚:「柳扶弱,你竟是這樣想我麼?!」
原來,柳扶弱真的只愛洛非衣。
至於他裴洛風,在柳扶弱眼中,是濫殺無辜,罪惡盈天的的魔皇!
「好好啊!那我就如你所願!」
裴洛風咬牙切齒:「正好,你不是想聯合你娘一起殺我嗎?你也知道,魔皇裴洛風,向來心狠手辣,對於想要取我性命之人,我從不留活口——」
「你要殺,便只殺我一人吧。」
不等柳扶弱求情,柳羲和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口吐鮮血,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只是平靜地看着裴洛風:「真正想殺你的人是我,至於扶弱」
「你若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就該明白,她絕無可能對你動手。」
柳羲和道:「她甚至怕她想要救你,服下了毒藥,讓我為她刻下審判之痕,發誓要殺你——」
「其實那審判之痕是假的。」
柳羲和語氣淡淡,即便柳扶弱真要殺裴洛風,她也不可能用那種東西,對付她的女兒。
「娘?!」
柳扶弱失聲,她不敢相信她聽見的。
裴洛風聞言也是愣住,先前被怒火沖昏的頭腦,此刻終於冷靜了一些。
腦海中浮現出過去與柳扶弱相處的一幕幕,還有紀清晝與柳羲和對話時說的那些。
若柳扶弱真像她嘴上那樣絕情,又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