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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被害人的家庭情況

    陳韶聽出她話裏有話,趕緊制止張伯山往前搭話。

    不管她是演戲,還是真的悲從中來,她的話語中必然能透露一些審問時輕易不會流露的信息。

    她需要這樣的信息。

    趙善並沒有發現她的舉動,上前扶住周氏,悲苦道:「娘……」

    「我知道你心裏埋怨我,」周氏推開他的手,抹着眼淚道,「是,是我攔着不讓你去找她,可我也是心疼你身子骨弱,你要出了事,叫娘還怎麼活?」

    「你爹沒良心,早早就享福去了,留我一個寡母辛辛苦苦將你拉扯長大,我不指望你出人頭地,只求你平平安安讓我將來跟你爹有個交代,我有什麼錯?」

    「娘……」周善更悲苦了。

    「你放開我,」周氏再次推開他扶來的手,「昨日早上,我看着要下雨,千說萬說的不讓她回娘家去,她非要跟我慪氣,飯都不吃就急匆匆地走了。如今出事,我看就是老天爺懲罰她不忠不孝……」

    「娘!」周善痛苦地蹲到地上,抱着頭道,「你不要再說了,阿妹已經去了,你何苦再這樣說她?」

    「我這當娘的才說她兩句,你就不願意了,」周氏錘着胸口,大哭道,「你是不是早就嫌我老了不中用,只會吃飯,不會刨食,怨恨我怎麼沒有替她去……」

    周善慌地跪下來,朝她磕頭道:「娘,我錯了,你不要說了。」

    「娘就要說,你不認我這個娘,我卻得替你爹顧念着你這個兒!她陶阿妹就這樣不乾不淨地去了,娘不當着各位大人的面把話說清楚了,你以後還怎麼娶妻生子?」周氏爬過去,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兒呀』『兒呀』地叫了兩聲後,哭道,「娘是為你好呀,你爹是讀書人,生前那樣受人敬重,她卻連大字也識不上兩個。當初我那樣阻止你,不准你娶她過門,你非要娶她,好,娘就你這一個兒,只能依了你。」

    「她過了門,娘對她也別無要求,只要她安分守己地照顧好你,再為我趙家多開枝散葉,娘對你爹也算有了交代。」

    「可她……」

    「她為報復我不讓你娶她,為着地里那幾顆糧食,跟村里所有人都又吵又打,要丟你爹的臉,」周氏憤恨道,「人死道消,如今她已經遭了報應,娘為了你,就不計較她將一村子人得罪光的事了,等娘跟大人們說清楚,你也不准再為她費神傷心了。」

    「我兒這樣滿腹詩書,沒有她陶阿妹,還有李阿妹,孫阿妹呢。」

    「娘……」

    聽着兩人絮絮叨叨的話,陳韶迅速理清了這一家的關係:一位老人,一對夫妻,兩個孩子。

    老人不喜兒媳,兒子多病,全家幾乎是靠着兒媳養活。

    為着地里的吃食,兒媳跟村里人都鬧過矛盾。

    如今兒媳死了,老人並不為她難過,只恨她生前死後都給她丟了臉。

    她已經在謀劃着再給兒子娶一房媳婦的事了。

    「老人家,」理清這些關係,陳韶適時的上前來扶住周氏的胳膊,又好言好語的寬慰她幾句後,問道,「大牛的娘昨日回娘家後,何時回來的,又是何時出的事,您老人家可知道?」

    周氏又要叫冤,陳韶忙先一步安撫道:「老人家放心,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周氏抹着淚連道了幾聲好,才回答道:「她昨日回了娘家後,就沒有再回來。我以為是雨大,她歇在娘家了。哪裏知道,她就出了這樣的醜事?」

    陳韶強忍着不去糾正她話里的詆毀,繼續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她出的事?」


    周氏漲紅着臉背過身去,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道:「是、是、是……」

    是了半晌,她也沒有是出個結果來,反而伏在牆上,大哭起來:「我早就說過不能娶她過門,他偏偏不聽,如今倒好,叫我如何下去跟他爹交代呀。」

    陳韶不想再去安慰她了,轉眸看向趙善,讓他來回答。

    趙善強壓着心裏的悲傷說道:「是周根叔早上去林子裏放牛時發現的她,是我害了她,我知道她記掛我身子不爭氣,從不肯在她娘家歇腳,我應該去找她的,我應該去找她的……」

    陳韶耐下性子問:「哪片林子?」

    趙善大致指了一下林子的方向。

    陳韶順勢看過去,他指的位置大概在他家與村子的中間。雨大,霧重,看不清那個位置有什麼,只能從影影綽綽中看出來大致是片稀疏的林子。

    收回目光,陳韶道:「帶我去看看大牛他娘。」

    趙善轉身,「阿妹在這……」

    「你還嫌她給你爹丟臉丟得不夠多嗎?」周氏突然攔過來,跪地磕頭道,「賤婦回來還未收拾,未免污了各位大人的眼,還請容老婆子去給她收拾收拾。」

    陳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批判她,轉頭讓張伯山等人候在原地,讓仵作前來後,她道:「老人家,你收拾完了,兇手的線索就沒了,帶路吧。」

    周氏聽出她的不容置喙,聶聶的動了幾下嘴唇後,認命地帶着他去了擺放屍體的茅草屋。

    陶阿妹赤裸着身子側躺在地上的破草蓆上。

    她的雙眼圓睜,嘴微張。

    雙手反綁在背後。

    脖子上有一個過半的口子,口子邊緣皮肉外翻,這是生活反應。

    兩個胸被劃得破破爛爛。

    從胸口到恥骨,也切着一個巨大的口子。

    口子筆直規整,是一刀所切。

    口子的皮瓣微卷,透着血色,這是瀕臨死亡或是剛剛斷氣之際所傷。

    透過口子可以看到腹腔已經空了。

    腹腔內殘留着一些泥沙和半枯的樹葉。

    許是淋雨的緣故,傷口都不怎麼見血污。

    她的下身,插着一些枯枝腐木。

    跟在陳韶身後的傅九和李天流都只看了兩眼,就不忍地別開了頭。

    陳韶則繞着屍體走了兩圈,又蹲下身仔細地檢查過一回,才退到一邊,讓仵作檢查。

    這時的仵作還沒有解剖一說,按照經驗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檢查過一遍後,便恭敬道:「回稟公子,屍體並無中毒與水淹症狀,應是被割喉致死。從身體各處分佈的屍斑顏色來看,被害大致在子正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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