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平只感覺大腦一陣眩暈,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有一天,他能失去姐姐的滋味。
孫太醫的話,等同於對自己的當頭一棒。七日,也就是說自己的姐姐,活不過七天了?
直到此刻,躺在病榻上的朱璉還在諄諄叮囑,讓朱玉平不可再胡鬧。大概她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算是交代後事了。
朱玉平的性子膽大妄為,膽大妄為是源自於皇帝的恩寵。皇帝的恩寵,源自於他有個皇后的姐姐。
回首往事,朱玉平終於明白。自己一直都是順風順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滿朝的文武百官他瞧不上,皇帝他敢對着幹。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自己有一個做皇后的姐姐罷了。
沒有這個姐姐,他早就被人整死一百次都不算多了。那些昔日不願意招惹自己的臣子,並不是真的怕了自己。他們畏懼的,只是自己國舅爺的身份罷了。
像是當初姐姐還是太子妃的時候,自己在文德殿外用彈弓打高俅的屁股。真以為高俅是怕了自己麼,人家老奸巨猾,不想得罪太子妃,未來的皇后而已。
你一個小小的朱玉平,當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麼。沒有姐姐的照顧,誰會搭理你。
此時趙桓對皇后情深義重是不假,將來呢?
隨着時間的流逝,趙桓對姐姐的感情也會逐漸淡去。到時候,他會冊封新的皇后。會恩寵皇后的外戚,自己這個前任皇后的親弟弟,怕那個時候皇帝也根本不再放在心上了。
朱玉平若是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到處耀武揚威,誰也救不了他。
那些昔日的朝臣,也不再畏懼自己。怕是他們還會落井下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孫太醫能做的,只能是開一些相對舒緩的方子。儘量的,使得朱璉減輕一些痛苦。別的,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太醫院下的死亡通知書,民間的郎中,怕更是無能為力了。
就算是有民間的神醫,這種人若是在京城,早就想辦法治療京城百姓的瘟疫了。若是不在京城,皇后的病情也只剩下七日的時限。就算是有神醫在世,想在七日內趕赴京城,那也來不及了。
朱玉平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皇宮,除非是神仙下凡。或者,自己穿越回到現代,用現代技術醫治好病危的皇后。
即便是放到現代,在未充分了解朱璉的病情之前,想治癒也不可能。而且,就算是了解了病情,對於瘟疫現代也不是百分百治癒。
開封城的天氣都是灰濛濛的,一如朱玉平的心情。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沒等自己回到國舅府,門口的家丁看到朱玉平的時候,紛紛哭着撲到了跟前。
「小國舅,您救救豆花兒吧。豆花兒,怕是不行了。」狗腿子旺財帶着哭腔喊道。
朱玉平一驚:「怎麼回事?」
旺財抽抽噎噎:「豆花兒一大早去汴河給小國舅洗衣服,結果、結果掉進河裏去了。」
「為何讓豆花兒去汴河!」朱玉平怒聲質問。
一旁的來福說道:「豆花兒嫌浣女洗的不乾淨,非要自己去。結果、結果在洗衣服的時候突然昏倒掉入了汴河之中,幸虧汴河的船夫救起。」
「人呢?」朱玉平急匆匆的奔入了府內。
狗腿子們紛紛跟了上去,來福小跑步的跟在一旁:「已經被抬回來了,只是、只是...」
朱玉平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他:「只是什麼,有屁快放!」
來福悲痛的垂下頭:「只是送回來之後豆花兒便高燒不退,郎中依然來瞧過了。郎中說,一定要把豆花兒隔離。怕是、怕是豆花兒感染了時疫。」
「什麼!」朱玉平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然後,快步奔去了廂房。
豆花兒被安置在一處偏房,離着朱玉平的房間隔着三道宅子。朱玉平一腳踹開房門,豆花兒看到是朱玉平,勉強的支撐起身體。
朱玉平慌忙奔過去,在床邊扶住了她:「豆花兒,你沒事吧。」
豆花兒臉色慘白,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滲出。可是,明明身上滾燙,整個人卻凍得瑟瑟發抖:「小國舅,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