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走後,顧偃開把全家人都叫來自己房裏。
顧廷煜也在,他被御醫救醒後就沒再睡着。其他人都沉浸在眼中拔釘的快樂中,只有他猜到,顧家要大禍臨頭了。
他原先去宮裏吹風時,也曾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會招來禍端,但他家是開國功勳,又是皇后遠親,皇帝就算不顧念君臣之情也會顧及皇后的臉面,畢竟他自詡仁君、又和皇后幾十年夫妻。再加上被算計的顧廷燁本就聲名狼藉,所以,顧廷煜認為,就算東窗事發,也不會令顧家傷筋動骨,這才大着膽子去擺弄皇帝。
可昨日看見顧偃開的樣子,他就知道,這次預判錯了。
顧廷煜站不穩,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其他人都站着,圍作一圈,等顧偃開發話。
顧偃開沉默許久,才問小秦氏:「御醫說我的心疾已有五年之久,你從前都不知道嗎?」
全家人都看過來。
小秦氏早有準備,搖頭痛心道:「我們全家都是昨夜才聽聞此事的,煜哥媳婦還派人去叫那個郎中,可他他居然落水死了!這個該死的郎中,耽誤了老爺這麼多年的病!」
四房大娘子上前維護:「嫂嫂莫傷心,溺水而亡不正是他的報應?」
五房大娘子也說:「是啊,大哥哥就別怪嫂嫂了,她為着這個家着實嘔心瀝血,她自己又不通醫術,被庸醫蒙蔽也是冤枉。」
顧偃開接着問:「大郎身子也是那個郎中看的吧?」
邵氏站出來:「是的父親。」
顧廷煜把她拉回身邊,示意她噤聲。
顧偃開卻並不放過她:「郎中有沒有跟你說過大郎不能吃羊肉?」
邵氏愣住:「我從未府中是母親管家,飲食禁忌他都是和母親交代的,不曾與我說。」
顧廷煜猛然看向邵氏。
邵氏直覺不妙,眼中漸漸含淚。
顧偃開轉向小秦氏:「所以,你知不知道大郎不能吃羊肉?」
小秦氏一臉無辜:「我我從未聽聞」
此時,無論如何,她都得把一切罪責栽到死去的郎中頭上。
顧偃開啞然失笑:「哈哈!好吧,好吧!一個侯府,兩條性命,五年裏交在一個郎中手裏,到頭來,病是越治越重,郎中還死了。哈哈哈哈哈!我果然如官家所說,昏聵至此、昏聵至此啊!!!」
他笑得驚天動地,全家人呆立當場,有如泥塑木雕。
「為什麼二郎還沒來?」顧偃開笑罷,環顧一圈沒有看見顧廷燁。
幾個女眷再不敢隨便答話,他的四弟說:「去叫他的人還沒回來,肯定是又跑到哪家勾欄鬼混。」
五房的附和道:「要我說,大哥哥,你庫房裏的那些銀子就不該留給他,他這樣花天酒地,就算再多的家產也經不起這般揮霍啊!是,那些是他親娘留給他的財產,可你是他親爹,你替他管替他花,才能讓他」
顧偃開打斷:「你從哪裏聽說的?」
五房:「還用聽說嗎?二郎把她娘的財產都封箱,大嫂嫂為着貼補家裏,拿着自己的嫁妝出去變賣,這件事全家還有人不知道的嗎?」
四房:「大哥,你也不用再瞞我們,我們都知道燁哥胡言亂語惹怒官家、從今以後都不能進場科考。這樣的子弟簡直是我們顧家的羞恥!你就不該再慣着他給他留什麼財產,這種敗類,就該大棒子打出去!」
五房:「要我說,您就該把他手裏那些白家產業也收回來。他就是仗着那些錢財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以為自己科考之路走不通也能後顧無憂。」
顧偃開輕聲道:「你們竟然連這件事也知道?」
「要不是煜哥媳婦,您還打算瞞我們多久?」四房大娘子終於忍不住開口,「煜哥為着這個不着調的弟弟着實受盡委屈,這個燁哥,就是咱們顧家的冤孽呀!」
顧廷煜抬眼看到邵氏臉色蠟黃,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顧偃開:「煜兒媳婦,你是怎麼知道的?」
邵氏緊緊攥住顧廷煜的手,微微發抖。
顧廷煜把她往後拉了拉,道:「是兒子問的馬夫。兒子看父親回家時臉色不好,擔心是二弟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