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旦軍中有一勇將,名李敢。
此人原先是于禁的麾下,後來因功遷轉到了右軍系統,之後改軍後,依舊隸在了張旦的右路軍下。
今日泰山軍照常在河陽城外叫陣,本來今日是輪到另外一個叫史弼的猛將上陣的,但史弼今日拉了肚子,於是李敢就幫忙再輪一陣。
此時,烈日下,李敢挺着馬槊在河陽城下縱馬,剛剛罵了數輪的實際上已經罵不動了。
他本來就是越人,漢語詞彙量不足,然後昨日罵過一遍後就更剩不下什麼了,所以這會也就是翻來覆去那兩句:
「孬種!」、「鼠輩!」。
這會日頭越來越大,李敢索性兜馬回去了。
河陽城頭上的漢將們看到樓門下的那泰山將回營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任誰被一粗人在下面罵一個時辰還不還嘴,那都要血壓飆升。不是主將何榮親自坐鎮在河陽城,大夥早就按耐不住火氣出城和那人幹了。
這會見那人累了熬不住了,樓關上的眾人才感覺耳根清淨。
但就在眾人這口氣還沒呼出去,那李敢又飆了出來。
再一次出場,李敢換了一副模樣。
只見陽光下,李敢赤裸着上身,一條兇惡的豬婆龍刺青從脖頸一直纏繞到胸背上。
隨着李敢在城下挺槊橫變,這條豬婆龍刺青彷佛活過來一樣,張牙舞爪。再加上李敢身上抖落的汗珠,更是閃閃發光。
原來李敢這個越蠻子覺得熱了,索性回去卸了衣甲,就挺着個馬槊又回來叫陣。
他的這幅舉動將樓關上的漢兵簡直蔑視到了谷底,身後的泰山軍歡呼雷動,士氣高昂。
這還沒完,李敢可能覺得河陽關內的漢兵是真的孬,這會語言侮辱也還覺得不夠,又開始做一些肢體動作。
他一會腳勾着馬脖子,踞坐嘲諷;一會跳下馬,將自己腰帶解開,露出個小鳥,開始陣前撒尿。
總之,李敢這會像是突然開竅了一樣,一下子抓住了屬於自己的嘲諷方式。
既然自己語言詞彙不夠,那咱就用肢體語言來侮辱。
而果然,李敢這套操作下來,何榮忍不住了。
何榮是何進的族弟,而且因為他出生的時候,何家已經發跡了,所以何榮幾乎就是以世家子弟的方式被培養的,與那些名門公子沒什麼分別。
所以誰曾,誰敢在何榮面前做這等粗俗的事情,於是何榮憤怒了。
他又看了一圈城頭上的吏士們,見他們幾乎都抬不起頭,馬上就是意識到自己過猶不及了,再忍耐下去,可能士氣就崩了。
實際上,何榮已經知道何進軍崩於沁河平原,之後他果斷殺了令兵,封鎖了這條消息,然後謹守河陽城,穩定壓倒一切。
但這會看來,別人都騎臉撒尿了,再穩定下去,士氣就崩了。
所以,必須要應戰。
但出城挑將肯定不是他何榮親自去啊,他作為主將當然要鎮在後方,再且說了,他自己本人也不是太擅長這個。
於是,他就問眾將,誰願意出關應戰。
但這話出口後,在場的這些宿將們卻一個個低着頭無人應答。
這下子,何榮沉默了。
剛剛咱攔着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一副不將那關下泰山將撕碎就不罷休的樣子。
現在呢?咱不攔你們了,還要放你們主動出擊!
然後呢?然後你們就是這樣縮頭了?
於是,場面不可避免的就冷掉了。
有一個漢將也是看場面有點難看,多解釋了一下:
「校尉,咱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各軍主將,有個閃失總歸是不值得的。再且說了,哪有瓷器和瓦器相碰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