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馬超遠去,大纛下,于禁臉色平靜。
他身邊的義子,于謹看馬超那般跋扈,忍不住對他的義父道:
「君侯,那馬超何等人,竟然敢在我軍陣前縱馬。請允我扈騎十人,必執彼輩來遏。」
于謹初長成,騎射韜略皆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的趨勢,是軍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而且作為于禁的假子,且至今于禁都還沒有子嗣的情況下,其人自然也繼承了一部分于禁的隱性權力。
泰山軍雖自有法度在,但也不可能遏制住人性本能的結團衝動。所以于禁本身就是軍中一個山頭,此前執掌中護軍四年,提攜蔭蔽者不知凡幾。
所以無論是趨炎附勢還是國朝自來講究的恩義,都讓于禁身邊形成了一個圈子。
于禁本身是個謹慎的人,所以從來不與部下們有私下的來往,之前鎮守鄴京的時候,外州的軍將或者太守有回京者,皆想拜于禁門,而于禁從來不納。
但于禁這般謹小慎微,年輕的于謹卻不是如此。
其人自有這個年齡的張揚和不可一世,雖談不上跋扈,卻也在身邊人的簇擁下以己尊。
所以在看見馬超那副比他還跋扈的樣子,尤其是跋扈的對象還是自己尊重的義父,自然是怒不可遏。
可于禁只是淡淡乜了一眼假子,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剛剛還怒氣沖沖的義子,汗流浹背。
只聽于禁道:
「你我父子與那馬兒同殿為臣,有何尊卑之別?更不用說其人還是直隸殿前,為王上側近,你竟然還敢執他來這?是什麼讓你有這般想法的?」
話語從來不是靠聲量來顯示力量的,而是其中所傳遞的信息。
此刻,于禁雖然聲量是輕輕的,但話卻是極重的。
你于謹什麼人?不過一軍中校尉,比那馬超品秩還低,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幻覺,動兵執拿一位王上所信重的重將呢?
你現在有這樣的想法,那肯定以前就這麼做過,那是不是你之前常借我的身份在外囂張跋扈?
于謹聽明白了話里的意思,那是汗流浹背,直接跪在地上請罪,訥訥不敢發一言。
看着于謹跪在地上的樣子,于禁也心中不忍,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而且也確實是優秀。
自己如他這般大的時候,肯定是不如他的。
而且于禁還有個心思,那就是自己這個義子也不過是野地乞兒,在他的教導下竟然可以成長成這樣,而軍中哪些老弟兄們哪個有自己這本事?
所以,于禁是真的為他驕傲。
哎,罷了,兒子這麼優秀心中有傲氣也是避免不了的,說到底還是好孩子,至於這點驕氣,隨着年齡大了,遇到的事多了,也就慢慢淡了。
想到這裏,于禁柔聲說了一句:
「起來吧,軍中無父子,動不動跪下成何體統?」
說完,他就不看兒子,命令大軍緩緩而行。
……
這一次,于禁是統帥大概兩個軍的步甲尾隨袁氏潰兵渡河的,此前中軍那邊給他最新的軍令,點名袁紹全線崩潰,讓其帶着部分可戰兵力南下追擊潰兵。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拿下袁軍在南岸的營盤,接收輜重。
所以,在這一重要任務下,那個馬超的跋扈樣子自然是小事。
但事情是小,可沒說不是事呀,其實于禁自己稱呼馬超為馬兒,就流露出了他對馬超這一後輩的不屑。
于禁什麼人?他是泰山軍的功勳元老,作為五護軍元帥之首多年,他在泰山軍的排次都是前五的存在。
別說馬超這小子了,就是馬超他父親馬騰要拜見他,都要給門子好處,進還進的是側門。
所以于禁對於這樣一個後輩想踩着自己上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