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下樓,條兒拿着東哥媽的行李,走去他們的車子,東哥說:
「先,先去門口吃,吃中飯。」
條兒把東哥媽的行李,放進尾箱,四個人一起朝小區外面走去。
小區的大門口,就有一排好幾家酒店,他們進了一家名叫「油爆蝦」的,要了一個包廂,進去坐下。
大概是看到東哥帶着她走了,他媽媽心裏踏實了,臉色也好了起來。
東哥點完菜,他媽媽在邊上,有些討好地和東哥說:
「東東,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油爆蝦了,那個時候,蝦也便宜,我經常會去給你買。」
東哥看了看她,沒好氣地說:「你就這,這樣,認識了你的姘,姘頭?早知道,知道這樣,我就不,不吃蝦了。」
東哥這話,說得有些孩子氣,條兒和盛春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東哥隨手一揮,就給條兒後腦勺來了一下。
他媽媽坐在那裏,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東東,你現在住在哪裏?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小孩?」
東哥說沒有,我這樣的人,連親媽都不要的,還有哪個女人會看上我。
條兒在邊上說:「阿姨,別聽他扯空,早就結婚了,女兒都已經上初中了。」
「真好,真好。」東哥媽不停地說。
東哥斜睨了她一眼,說:「好不好和你,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會見,見到她。」
停了一下,東哥繼續說:「不是我不願,不願意帶你回家,是沒有那個臉。」
東哥說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叫道:「毛難為情嘞!」
「上毛子(以前)讀小學的辰,辰光,老師讓寫作文,叫我的爺爺奶,奶奶,別人家的小牙兒寫幾百,幾百字,都是說爺爺奶奶買什麼好吃的給,給他吃,燒好吃的給他吃,你孫女,天,天才,就兩句話:『我的奶奶跟人跑了。我的爺爺很兇,差點把我爸爸打死。』
「賣比兒子,聽,聽到沒有,這就是你孫女寫,寫的作文。
「老師打電話把老子叫到學校,罵,罵兒子一樣罵了一頓,賣比兒子,問老子這是什麼,什麼家庭教育。什麼家庭教育?老子和老師喔,老子小時候沒有,沒有家庭,也沒有教,教育,我覺得我女兒寫得很,很好,不編造話(假話)的話,就只能這麼寫。
「老子帶你回屋裏廂介個喔?來來,熬燒來看,這是你跑出去的奶,奶奶回來了?你好意思?推理學就是這樣講,臉都是自己掙,掙的,尊重是要靠自己,自己做出來的,你沒有個奶奶的樣子,就不要想小牙兒把你,把你當奶奶看。」
東哥媽看着東哥,可憐巴巴地說:「東東,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你要怎麼才會原諒我?」
「不存在,表背。」東哥說,「老子無,無所謂,老子幾十年前,從你離開的那辰,辰光,就沒有姆媽了。現在也不會,不會當你是姆媽。是你自己,難不難為情,好意思去見你兒媳婦和孫女?讓她們看拉西(垃圾)一樣看,看你?你好意思,老子就帶,帶你去屋裏廂。」
東哥媽媽想想那個場面,確實難堪,她嘆了口氣,不響了。
條兒問東哥,那阿姨怎麼安排?
東哥問他媽,身體怎麼樣,還能不能幹活?
她媽媽趕緊說,可以,可以,去年魚塘還有的時候,我還可以養魚捕魚修石磡。
東哥想了一下說,那你去我廠里吧,我讓人給你騰出一間房間,你住着,就在廠里幫着幹活,幹得動你就干,干不動就歇着。不過我警告你,去了不要弄不靈清,還以為自己是個太上皇,在廠里指揮這個指揮那個,搞七捻三,不然我會翻臉。
東哥媽媽說好好,我知道。
盛春成在邊上聽着,覺得這樣的安排很不妥。把他媽媽安排在自己工廠,東哥自己不覺得,但那畢竟是她媽,下面人,像條兒他們就不太好做事。要是再鬧出什麼矛盾,按東哥的脾氣,說不定真就會翻臉,到時就不好收拾了。
盛春成和東哥說:「東哥,要麼大媽,還是去我那裏吧,在店裏幫着搞搞衛生,活也不重,時間上也靈活,你們廠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