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會,和大家敬了酒,盛春成和小安、鍾欣欣交待幾句,站起來走,他要去趕第二場的年夜飯,回家和媽媽、大伯和春妮春明一起吃。
地鐵上也是空空蕩蕩,一節車廂,只坐了三四個人,這三四個人,連低頭在看手機的人都沒有,沒什麼可看的,現在大家都在互相拜年,內容大同小異。
這三四個人,有閉目養神的,有頭靠在座位上,眼睛睜得老大,但一眼的迷茫。
盛春成想到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給孫紅,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來:
「親愛的,你在那裏?」孫紅脆脆地問。
盛春成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孫紅這時候一定是在飯桌上,背景很吵,周圍好像有很多的人。他是孫紅的男朋友,孫紅不叫他親愛的,叫什麼?自己打這個電話,不是也就要以她的男朋友出現嗎?
果然,他聽到邊上,好像是孫紅媽媽的聲音,在和其他的人說:「是紅紅的男朋友打來的。」
盛春成笑了起來,電話那頭,孫紅也笑了起來。
「不許笑。」孫紅壓低聲音說。
盛春成說:「好好,我不笑。」
「老實交待。」
「好好,我老實交待,剛在店裏,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點年夜飯,現在在地鐵上,準備回家陪媽媽吃年夜飯。」盛春成說。
孫紅手裏的電話,馬上被她媽媽搶走了,她對着電話說:「小盛,是我,阿姨。」
盛春成說:「阿姨好,預祝你新年快樂!也問叔叔好!」
孫紅媽媽說:「好好,你也新年快樂,你叔叔就不要管他了,他已經湖塗了。」
孫紅媽媽接着就開啟了噓寒問暖模式,問盛春成一個人在杭城怎麼樣,讓他一定要吃好一點,工作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等等。盛春成拿着手機,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說好,說得自己,好像都相信自己真的是一個人在杭城,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要不是孫紅把電話搶了回去,說了聲再見就把電話給掛了,她媽媽大概會一直和這個「准女婿」說下去。
放下電話,盛春成愣了一會,又樂了一會,有那麼一刻,他自己也模湖起來,忘了自己和孫紅的這層關係,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盛春成接着拿起電話,打給陳姐,陳姐他們正在包餃子,準備年夜飯。
浙江人過年,其實是不吃餃子的,但到了外地,援疆團的幹部們在一起,準備一起集體吃年夜飯的時候,眾口難調,大家想到的,竟然還是一起包餃子。包餃子的最大好處,是人人可以參與,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是在「吃白食」。
餃子的食材,也比較好準備,不像是在家裏的年夜飯,需要準備幾十上百種的食材,才能拼成一桌年夜飯。
陳姐和盛春成說,他們才剛剛開始和面剁餡,那裏的天還大亮,離吃晚飯還早,差不多春晚播出的時候,他們可以開始吃年夜飯了。
「你好嗎?」盛春成問。
「好好,在這裏感覺很充實,要做的工作很多。」陳姐說,「我都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要求長期留在這裏,援疆任務結束,也不回杭城了。」
結束和陳姐的通話,雖然陳姐從頭到尾,一直強調她很好,聲音聽上去也確實很高興,但盛春成總覺得有些悵然若失,他覺得陳姐似乎在掩藏着什麼。
盛春成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找到鄭教授的電話,猶豫了好一陣,才把電話撥出去,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她女兒的聲音:「哪位?」
鄭教授把護照剪了,又一直沒有去補辦,去不了美國,也怕去,她怕自己去了,女兒就不讓她回來了。
她去不了,女兒請了假,專程回來陪她過年,女婿和兩個外孫女,都要上班和上課,女兒只能隻身回國。
下了飛機,在上海被隔離了十四天,回到杭城,還要繼續隔離,她們只能申請在家隔離,所以說是回來陪媽媽過年,其實是害鄭教授,和她一起被隔離在家,連散步都不能出去散步了。
鄭教授和打電話過來的朋友開玩笑說:「須臾不離,二十四小時在一起,這一段日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