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平山大隊著名農業技術員——於宏斌同志。
他到後山也是來看樹苗的,相比人家長勢旺盛的兩萬棵樹苗,於圩子這邊只剩下三二十九棵樹苗了!
就在剛剛,一棵樹苗已經被調皮的小馬駒給踩進泥里,他皺着眉,彎下腰把樹苗扶起來,抓起兩把淤泥糊住,拍拍手站起來,沖孫建平打了個招呼。
「你們這片苗木長得真好!」
「還行吧!」
孫建平笑了笑,說實話這批組培出來的苗木長勢之旺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愧是速生楊品種!
「我聽說你們那的梯田衝垮了?」
站在山坡上,孫建平現在就可以看到被洪水沖得只剩下一片黃泥地的梯田,只在邊角處還能看到幾堆散落的石頭,仍在倔強的向世人展示偉大梯田最後一點痕跡。
「還用聽說啥」於宏斌扭頭瞅瞅黃泱泱一片的山坡,苦笑連連,「我們今年是要喝西北風了!到時候去你們村子要飯,你們可不能放狗咬我們!」
「汪汪!」小豆包聽得來氣!
啥話把狗子當成什麼了?
「淨瞎折騰,要是」孫建平還想說要是不修梯田直接修水渠多好,但想想還是算了,既然於圩子從模範變成了窮光蛋,咱們就沒必要再在傷口上撒鹽了!
「接下來準備咋辦?」
「還能咋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能找上級要糧食吃,總不能眼巴巴餓死。」於宏斌蹲下來,掏出一根「大生產」煙遞給孫建平,孫建平擺擺手示意不會抽。
他鬱悶的把煙叼在嘴裏,握着火柴,看看二馬架那一大群牲口,眼裏羨慕得直冒火!
瞧瞧人家這日子過得,多紅火!
「建平,說實話我大爺、我二爺還有我爸他們那輩人真不行,我想把我二爺換掉,我來當隊長,跟你們學!」
呦呵!
農技員同志翅膀硬了嘛!
這麼快就急着要搶班奪權,自立門戶了?
「這個阻力不小吧!」這是人家於圩子內部的事情,孫建平不便置喙,只能迂迴問了一句,於宏斌點點頭,「阻力肯定是有,但這番折騰下來,大家也都受夠了,眼下梯田又都衝垮了,今年甭說口糧,就是公糧都交不上」
「到時候還要麻煩你指點我們一下,教教我們怎麼開墾鹽鹼地種水稻,老話講窮則思變,再不變真不行了,都要餓死人了!」
「這個沒說的,鄉里鄉親,我也不能看你們的笑話!」
能認識到這個層面,這個農技員也不全然是草包!
「好兄弟!」
於宏斌和孫建平攥了一下手,他站起身,把煙頭扔在地上,「那我先回了!」
「嗯!」
孫建平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無奈笑了笑,這也是被於長海給作得受不了了!
要不他親侄子能反他?
於長海這回,可是要眾叛親離,四面楚歌嘍!
小豆包顛顛跑過來,站在孫建平身邊,孫建平摸摸狗頭,直起身子,「咱們也該回去了,稻田裏的水還沒往外淘呢!」
暴雨過後,咕嚕河水位暴漲,把小橋都給淹沒了,眾人只能高高捲起褲腿,趟着水過橋。
站在橋頭往南邊掃上一眼,好傢夥,一片汪洋澤國景象!
這場雨下得太大,急劇由旱轉澇,打了許多村子一個措手不及,好多人家的房子都被暴雨衝垮,漏雨的,水太大漫進屋子裏的比比皆是!
就連通往公社的鄉道也被洪水給衝垮了,交通斷絕,太平山大隊以及往北的林場成了「孤島」。
水田裏,老曹正領着人往外淘水,李秀芝一邊幹活一邊笑,笑得眾人莫名其妙。
「你喝傻老婆尿了?」
曹春貴白了媳婦一眼,李秀芝抬起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下,疼得他嗷的一聲慘叫!
「老閨女伱笑啥?」
「爸你說有意思不,前幾天咱們拼了命往地里倒騰水,現在又得把水淘出去,老天爺跟咱們鬧着玩呢這是!」
老曹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