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整,我們那人吃馬喂,自己嚼裹都不夠」
老曹繼續皺眉,「你那兩頭牛我看過了,年歲輕了些,才兩歲口,膘也一般,要不我陪你去甘南大集逛逛,看能不能賣上個好價錢,我們再從牲口的飼料糧里挪出兩千斤給你們,多多少少就這些了」
「實在太謝謝曹叔了,年年都是伱們幫襯我們,打我阿爸那輩就沒少吃你們的糧食」
「要不是你們家老王爺放荒地,給耕牛,我們家祖輩也早餓死在這關東山里了,咱自家人不說外道的話建平醒了?你再睡會吧,馬我都餵完了。」
見孫建平眨着眼睛聽他們嘮嗑,曹叔笑道,孫建平一笑,「睡不着了,我也起來活動活動。」
包圖看着孫建平爬起來,穿衣服下地,壓低聲音,「這小伙子真不賴,夠義氣!我們那也去了幾個知青,一個個整天偷雞摸狗,淨他媽禍禍人。」
「一樣米養百樣人,我們家建平沒說的。」老曹把煙袋在炕沿上磕了磕,「走,咱們出去喝碗湯,墊墊肚子!」
吃過用昨晚剩下的肉湯煮的蕎麥麵條後,頂着清晨的寒霜,二馬架村運糞小分隊又上路了。
包圖騎着一匹黃驃馬,牽着兩頭牛跟在後面。
馬蹄噠噠,踩在冰封的路面上,發出清脆悅耳的敲擊聲,一路穿村過鎮,過了納河農場,前方就是杜爾基公社了。
「歇歇腳吧!」
冰雪路面十分難走,一上午熬下來,馬兒們一匹匹累得全身都是汗,老曹心疼牲口,讓眾人在納河農場停下來。
納河農場原本是小鬼子的開拓團修建的一個大型農場,解放後在原址基礎上幾經擴建,才有了今日的規模。
據說這裏所產的糧食都是直接供給京城的,光耕地就有兩萬多垧,內部實行軍事化管理,有二十多個生產連隊,像什麼拖拉機、收割機、翻地機甚至還修有一條專門運糧食的鐵路線!把附近生產隊的農民饞得不得了!
孫建平站在馬車上,越過高高的圍牆,向農場內部張望,裏面的糧食堆成了垛,連成了海,一眼望不到邊,仿佛一座座金山,被冬日的陽光一晃,刺啦啦扎眼。
「走吧!」
老曹眼巴巴看着那些金燦燦的糧食,勒了勒腰間麻繩,掄起鞭子打了個響,馬車的輪子又咕嚕嚕轉起來,沿着冰凍的砂石路,向前邊的杜爾基公社走去。
「曹叔,停下!」
眼瞅着進了公社,孫建平的肚子也咕咕叫起來,他一把扯住棗紅馬的韁繩,棗紅馬也很配合,乖乖停下腳步,歪着頭往路邊的國營食堂看,噦噦叫了一聲。
餓了!
孫建平跳下馬車,捏捏棗紅馬的耳朵,沖老曹說道,「叔你看大傢伙都餓了,要不整點吃的墊補墊補?從這到家還有二十里路呢!」
老曹有些為難的摸摸口袋,從裏面掏出五毛錢,一斤糧票。
「不用,我有錢!」孫建平不由分說鑽進了國營食堂,不一會拎了兩大紙包大餅出來,分給眾人,眾人匆忙接過,連聲道謝,大口大口吃起來。
「又讓你破費了!」老曹接過油汪汪的大餅,心裏很不是滋味。
「客氣啥!」孫建平一笑,把大餅捲成一個卷,啃了一口,目光落在遠處的供銷社上。
「我再去買點東西。」他說着,抬腳就往供銷社走,被老曹一把拉住,「可不能給月月他們買吃的,家裏還有不少糖呢!」
「我知道,我買雙襪子。」孫建平打着哈哈進了供銷社,巧了,今天值班的不是別人,正是蔡春花。
「我一大早就聽喜鵲叫,原來是你這個打狼小英雄上門!」蔡春花看到孫建平,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拿起雞毛撣子幫他掃掃眉毛頭髮上結的冰霜,「瞧你這一身寒氣,這是去哪了?」
「從鶴城拉糞剛回來。」孫建平直接「拿」出一角豬肉遞過去,「送給蔡姨您的。」
「這孩子,咋能讓你破費」蔡春花嘴上寒暄着,手卻不閒着,早已經把這角豬肉接過來,掂量一下,嘿嘿一笑,「艾瑪這老沉,得有二十斤吧!」
「嗯,您上次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你這孩子就是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