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陳叔你跑哪去了?」
孫建平扯嗓子喊了半天,才把陳培林給「召喚」出來,嚇傻的陳培林哆嗦着腿坐上馬車,扯下呼呼冒熱氣的帽子一個勁擦汗,「建平剛才你不害怕嗎?」
「害怕,我能不害怕麼,不過我把這玩意掏出來之後,就不怕了!」
孫建平笑着掏出插梭盒子炮,比劃了一下,陳培林仍舊驚魂未定,「建平你別怪叔嘴碎,剛才看着那人了沒,最起碼也得是科級,伱這得罪了他,以後還能有好果子吃?」
「哈哈,他放馬過來唄,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分斤兩!」
其實剛才一照面,孫建平就大概猜出來了那人的來歷,寒冬臘月大雪封山,還如此關心水庫修建,要麼是直屬領導,要麼
看那人的長相,倒是和白遠志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獨具他們家特色的大馬臉
「哈哈,小牛犢子,專頂胯骨軸子,這玩意犟起來比毛驢都難擺弄!」老曹沖孫建平招招手,「我咋看小西山那邊去了個吉普車呢,不是又有啥領導來了吧,你套上馬車咱倆去瞅一眼。」
呂主任這是故意拿水泥這事卡我們家遠志呢!
咱老呂也是從基層摸爬滾打上來的!
一天天的坐辦公室,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嗷嗷喊着為了農民謀福利咋樣咋樣
不趁着這好機會卡你一下,還有天理麼?
「水泥這事我會積極協調解決,畢竟修水電站是咱們縣開天闢地頭一遭的大事嘛,要高度重視,各部門密切合作,爭取把這個水電站建好,建成一流標準的模範工程,對我們未來大規模開展農田水利建設意義非凡!」
沒想到他們還沒到地方,就看到那輛吉普車一溜煙的跑了!
跑了
老頭愣了半天,這咋還蹽杆子了呢!
下來嘮兩塊錢兒的啊!
公社國營食堂小包間裏,白桂洲、許主任、呂主任等人團團圍坐,呂主任看着他的秘書小洪臉上那條恐怖的血檁子,嚇了一跳,急忙問他咋了。
「不用了叔,你慢慢吃吧!」孫建平瞅瞅被拴起來,一臉鬱悶吃着草料的兩頭小牛犢子,推開門走進去,蹲下來,伸手捏捏牛犢子的耳朵,搞得小牛犢很生氣,把腦袋一甩,草料揚得到處都是!
白桂洲挑了一下眼皮,端起酒杯迎了一下,沒喝,直接放下來,「坐坐坐,吃菜吃菜!」
白桂洲擺擺手,「算了,不是啥大事,我這次來呢,就是想看看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家遠志被借調過來協助修水庫,我這顆心就七上八下的。那孩子年輕氣盛,說話沖辦事莽撞都被他媽慣壞了,工作上要是有什麼疏忽,還請你們多多擔待,當然了該批評批評,該教訓教訓,不要給我留面子!」
「呦,生氣了?」
「大家坐,窮鄉僻壤沒啥好招待的,領導您嘗嘗這個,飛龍湯!」
「獎勵你的!」
有本事下田地掄幾天撅把子,再出來放屁!
「是啊,點了幾千年油燈了,鄉親們做夢都想着換成電燈!」呂主任附和一句,白桂洲一笑,「那我們就幫着鄉親們完成這個夢想吧!」
不過孫建平可不怕他們!
「行!」
要說別人,孫建平還會猶豫一番,但如果是白遠志的父親,他反倒不怕了!
「這件事實在太對不住了,我們這的民風呢確實有些粗獷,但都是好人那人長啥樣,姓啥叫啥,要是讓我查出來,看我怎麼修理他!」
許主任暗笑不就是個小破水電站,這傢伙口號喊得都趕上造原子彈了!
這幫人啊!
農民用得着你們謀福利?
你們不跟着搗亂就燒高香了!
酒足飯飽,白桂洲剔着牙,慢悠悠走出國營食堂,看看夜幕下亮着稀疏燈光的小小公社,忽然大發感慨,「咱們這的農業基礎太差,連個電都沒有,鄉親們還得點油燈過日子,我看着心裏難受啊!」
觥籌交錯間,呂主任試探着去詢問一下水泥的事情,得到的自然是模稜兩可的答覆,水泥現在是緊俏物資,縱使是白桂洲,也沒辦法幫他們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