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流氓殲滅戰」過後,西安的商業秩序總算是恢復了一些。陝西商幫和黃海商幫的各家店鋪,也終於能正常地開門迎客了。
但商品的價格卻並未恢復。除了米價奇貴以外,三大商幫仍是聯手壓價,以低於成本的價格傾銷貨品。香榭麗舍因為是經營古玩,產品的差異性較大,還沒受到什麼影響。可陝西商幫的其他店鋪,簡直就是門可羅雀,幾乎什麼東西也賣不出去。
李鶴年和李自誠實在坐不住了,便將朱由檢請至李府,共商對策。
這也是朱由檢第一次到李府做客。李鶴年對這次會見極為重視,府內的邊邊角角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又從酒樓請來七八名廚師做菜,還專門找了個戲班子助興。
朱由檢在燕凌等人的陪同下趕到時,李府上下百餘口已經在府門外列隊迎接,連女眷都不例外,只有李自誡不知去向。
將朱由檢等人接入府中後,李鶴年吩咐馬上開席,又讓戲班子準備開唱。朱由檢卻搖頭微笑道:「老幫主的盛情,尤某心領了。但這一大桌酒菜足夠幾十個人吃,咱們卻只有幾個人,實在是太過浪費。眼下商戰才剛剛開始,用銀子的地方還多着呢,咱們還是能省就省吧。至於戲班子,就更得免了,咱們時間寶貴,還是直接談正題為宜。」
李鶴年聞言,不禁更對朱由檢刮目相看。於是幾人便進入內宅,在一間僻靜的書房落座。
「尤公子,眼下雖沒有地痞流氓上門搗亂,可連主顧也沒有了,這該如何是好?」李鶴年開門見山地問道。
朱由檢胸有成竹地道:「對方三大商幫聯手壓價,以低於成本的價格傾銷,這一招確實毒辣,是典型的不正當競爭。我們如果不降價,就賣不出去貨;如果跟着降價,他們就會繼續降,和咱們血拼老本。三大商幫實力雄厚,如果按照這種思路,我們是難以招架的,所以必須另闢蹊徑。」
「哦?」李鶴年不解地道,「不知這蹊徑為何?」
「對方以低於成本的價格銷售,鐵定是虧得一塌糊塗,因而只能是一種暫時的行為。」朱由檢循着自己的思路娓娓道來,「咱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和他們拼價格,而是收購,把他們的便宜貨全買過來!」
「啊?」李鶴年與李自誠均是大吃一驚。經商當然是有買有賣,但買貨自然從供貨商那裏買,而競爭對手的貨,他們卻是從來也沒想過。
「陝西商幫現在進貨很困難吧?」朱由檢接着道,「大概那三大商幫又在暗中使壞,威脅供貨商不要賣貨給我們。但他自己又賣得比供貨商還低,這天大的便宜咱們為什麼不撿?」
李自誠卻搖頭道:「尤公子,您未免想得簡單了。一是我們與對方勢同水火,他們絕對不會賣貨給我們;二來陝西商幫的資產大部分都是貨物,現銀卻是不多。就算勉強買進,可全都積壓在手裏,資金無法周轉,那不是死得更快麼?」
「第一點不用擔心。」朱由檢笑道,「咱們當然不能直接出面去買貨,只要兜個圈子,讓中間人出面,或是化整為零,他們是不會察覺的。至於資金的問題,是這個計劃成敗的關鍵。為了在商戰中一舉取勝,尤某決定先拿出五十萬兩銀子,作為專項收購資金!」
其實朱由檢並沒有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和盤托出。他實際想的是:借各商幫大打價格戰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建立屬於自己的戰略儲備庫!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若想成就大事,一方面是需要擁有大量的人力和足夠的精英人才;另一方面,就是必須有充足的戰略物資了,也就是所謂的「深挖洞,廣積糧」。
當然戰略物資可不僅限於糧食,還包括現銀、武器、彈藥、盔甲、工具、燃料等一大批必需品。眼下朱由檢只有銀子,其他物資卻是十分短缺。他深知銀子這東西放在倉庫里不會產生任何價值,必須把它換成有用的物資,再正確地加以使用,才能產生出更多的價值來。因此他也毫不吝惜,上來就拿出了秦王府一半以上的積蓄。
李鶴年聽罷倒吸一口冷氣。因為李自誠的關係,黃海商幫的資金情況,他大概是心裏有數的。他也知道朱由檢將大筆資金用於收購藏貨,並由合伙人經海路販往朝鮮,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來。
因此他絕對想不到,朱由檢還能有如此大的手筆,一下子就拍出五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