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隨着雙方船隻的迅速接近,西班牙人的三艘戰艦率先開炮。雖然並未直接命中代爾夫宰爾號,可也就在離船首不遠的地方墜海,激起的高大水柱直濺上船,把在船頭指揮的皮特船長等人澆得渾身透濕。
皮特卻不為所動,仍筆直地站在原地,冷靜地對幾名軍官下達命令。他們說的是荷蘭語,朱由檢自然聽不懂,只得讓查理翻譯。查理道:「他說的是艦首炮要等到對方旗艦在三百碼以內時再開火,另外要讓船隻插入敵艦隊中,準備用側舷炮開火。」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名軍官疾速來到主桅杆下,對負責襙帆的水手大聲命令着什麼。隨即這些水手就如同靈活的猿猴一般爬上三根高聳入雲的桅杆,將三面巨大的橫帆稍稍降低。留在甲板上的水手則喊着號子合力拉動帆索,使橫帆的角度發生變化。
在精確的襙縱下,代爾夫宰爾號稍稍向左轉彎,同時船速非但不減,反而比剛才更快了。對面的西班牙人還以為荷蘭人要繞過戰場逃跑,也紛紛調整方向。不過他們的轉向速度可就比代爾夫宰爾號慢多了,還沒等轉向完成,代爾夫宰爾號已經重新對準敵陣,如離弦之箭般直插進去。
查理看得目光炯炯,忍不住大加讚賞道:「看到沒有?荷蘭人的襙帆技術遠勝西班牙人。在海戰中,每時每刻都要考慮到風向的因素,從而搶佔有利陣位。這些水手看似手忙腳亂,實則是在長期的訓練和戰鬥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總能讓船隻按照預想的方向前進,並且最大限度地利用風力。
「你看這橫帆,在順風時,橫帆是最大的動力來源。但現在是側風了,所以要將橫帆稍稍降低並改變角度,縱帆和斜帆則要全部升起。現在船速比順風時還要快,這就是縱帆的作用。將身子伏低些,側舷炮要開炮了!」
朱由檢趕緊趴在甲板上,原來這時代爾夫宰爾號已經堪堪避過對方旗艦的堅硬撞角,與西班牙人的戰艦錯身而行。猛聽一名軍官大吼一聲,隨即整個船體發生了一陣劇烈的顫動,緊跟着那震耳欲聾且密如爆豆般的炮聲就猛烈響起。
海面上登時硝煙瀰漫,雙方的側舷炮都在抓住這個時機向對方開火。如此近的距離,根本避無可避,就看誰的側舷炮多,誰裝填得更快!
在這方面,荷蘭人的戰艦無疑佔據了上風。代爾夫宰爾號的每面側舷上都有上下兩排共二十四門火炮,而他兩側的西班牙戰艦卻只有十二門。而且荷蘭人的火炮擊發速度也非常快,它們都是後填裝,比起明軍中佛朗機炮的前填裝更為省事。並且每門炮都配有六個子筒,訓練有素的炮手可以一口氣將這六個子筒全部射完,才讓燙得發紅的炮管稍微冷卻一下。
當然,代爾夫宰爾號也吃了對方不少枚炮彈,甲板上被轟得木屑紛飛。無處躲閃的水手被木屑扎到,登時如同血葫蘆一般,慘嚎着仆倒在地。
朱由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將李貞妍緊緊地壓在身下。在這一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樣漫長,生死只在毫釐之間,就連咆哮不止的大海,似乎都在這輪密集的血腥炮戰前黯然失色!
其實雙方對射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代爾夫宰爾號很快就從敵陣中穿行而過。由於側舷包着鐵甲,船隻受損情況並不嚴重,只是甲板上的水手出現大量傷亡,就連皮特船長都受了輕傷。
再看西班牙人的戰艦,可比代爾夫宰爾號的受損情況嚴重多了。尤其是那艘旗艦,因為剛才距離最近,一側的船舷和甲板被轟得千瘡百孔;就連主桅杆也被打斷,似乎已經失去了動力,不停地在海中打轉。
此時代爾夫宰爾號本可以借着船速的優勢迅速脫離戰場,可皮特船長只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又下達了一個命令。這艘船隨即立即轉向,在海上兜了個大圈子後,又向西班牙人的戰艦衝去!
這下可出乎西班牙人的意料之外,他們沒想到荷蘭人在三艘戰艦的夾攻下,不但不逃走,反而敢於發起反攻!而三艘戰艦中火力最猛的旗艦已經被打殘,船長也已經死於非命。另外兩艘戰艦本想掩護着旗艦逃脫,可代爾夫宰爾號的側舷炮打得又快又狠,竟有將三艘西班牙戰艦盡數殲滅的意思。
西班牙人見勢不妙,只得扔下在海面上打轉的旗艦,掉頭向西逃去。而此時那艘旗艦已經發生傾斜,皮特船長獰笑一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