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的大隊人馬從秦王莊啟程後,先到西安與王承恩、朱存棋、朱誼漶的車仗會合,然後就浩浩蕩蕩地向旅程的第一站潼關進發了。
儘管朱由檢與朱存棋的車仗前後緊挨着,距離不過數尺,可人多嘴雜,朱由檢也沒機會對朱存棋說什麼。只有在短暫休息的時候,才有機會讓李貞妍過去捎個話,告訴朱存棋儘管放心。可朱存棋仍是默然不語,似乎對朱由檢全無反應,弄得朱由檢好不尷尬。
此時已經入冬,凜冽的西北風在原野上呼號咆哮,大地也被凍得堅如鋼鐵。朱由檢知道現在正處於歷史上的「小冰河期」,氣溫普遍偏低,尤以冬季為甚。望着一片蕭瑟的關中平原,他不禁憂心忡忡,不知道又有多少窮苦百姓會斷炊、甚至餓死,也不知道後金會不會趁着河川冰凍,在遼東再次大舉入侵。
路上無話,儘管王承恩和朱誼漶很想遊山玩水,可值此嚴冬,根本無景可賞,因此也沒有耽擱行程。入夜宿營之時,燕凌與陳武率假扮成王府僕役的特戰隊員將朱由檢等人的大帳緊緊地護在中間,外圍則是林佑坤的秦王衛。除此之外,解勝還派了一個偵察連,假扮路人或是農戶,遠遠地在營地十餘里、甚至幾十里外放哨,嚴防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
每到此時,李貞妍就去和朱存棋做伴,徐徐以溫言開導。朱存棋卻知聖旨一下,斷無更改的可能,對朱由檢的計劃根本不抱希望,甚至怕朱由檢因此得罪天啟。因此無論李貞妍怎麼勸慰,朱存棋也難露笑顏,不過幾天時間就明顯地消瘦了。
朱由檢則只有孤臥帳中,反覆地考慮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及應對之法。冬夜野外宿營,即使帳篷再擋風、被子再厚也還是冷,有時他凍得睡不着,會索性披衣而起,長時間地在營地中躑躅。
只有紅娘子似乎無憂無慮,每到一地,她都先放出信鴿在附近飛一圈熟悉環境。朱由檢徘徊之時,她也寸步不離,有時還頑皮地呵一下朱由檢凍僵的雙手。
不到三天,大隊人馬就趕到了潼關。潼關距涇陽二百多里,而此行的全程在兩千里左右。按照這個速度,十二月初朱由檢就可以趕到京師,如果一切順利,確實可以在年底前就踏上返程之路,這也讓朱由檢和李貞妍心中稍安。
駐節在潼關的陝西巡撫孫傳庭當然非常隆重地將朱由檢一行接入城中,置酒款待。王承恩和朱誼漶心中無事,直喝得昏天黑地;可朱由檢此時哪喝得下去酒,好不容易捱到深夜,便與孫傳庭密議此行吉凶。
孫傳庭嘆了口氣道:「殿下不聽臣言執意要去,那就只有多加防備。路上好說,臣可派左光先率一營人馬護送殿下,至少可送過河南全境。到了直隸,那裏匪患較少,更不用擔心了。只是到了京師以後,須謹防魏忠賢暗中加害。」
「你說這整件事,會不會就是魏忠賢的陰謀?」朱由檢緊張地問道。
孫傳庭搖頭道:「工部尚書董可威並非閹黨,鐵樹開花、上生靈芝也確有其事,聖上肯定是想藉此機會提振朝野士氣,這倒並非出自魏忠賢的安排。不過郡主指婚給魏良卿一事,肯定是閹賊從中搗鬼。臣慮的是,聖上近來龍體欠安,卻仍荒於嬉戲;魏忠賢本身是個閹人,雖然為禍不淺,但還難以動搖大明根基。可現在他大力扶持魏良卿,其心就非常可慮了。」
「哦?」朱由檢猛然醒悟道,「先生是指魏忠賢可能有篡位之心?他自己沒有兒子,就打算培養魏良卿做接班人?」
「正是!」孫傳庭憂心忡忡地道,「聖上至今無嗣,但近日坊間已有傳言,說魏忠賢與客氏密議,欲在宮外養幾名嬰兒。一旦聖上發生不測,便假說嬰兒是聖上的骨肉,如此即可另立新君。待時機成熟後,再廢掉傀儡皇帝,自立為君,篡奪大明江山!雖是傳聞,但令人聞之心驚,不可不防啊!」
朱由檢聽罷,心中更堵了個大大的疙瘩。可是明知局勢已經危如累卵,偏偏天啟仍寵信魏忠賢,別人再怎麼着急也沒用,這個死結,不管是孫傳庭還是朱由檢,都沒有辦法解開!
第二天大隊人馬啟程繼續趕路,孫傳庭果然派左光先沿途護送。眾人從潼關一路向東,經函谷關、洛陽至鄭州,再從鄭州折向東北,經安陽抵達大名。這段路程,朱由檢在去年已經走過一次了,所不同的是,當時是去登州求親,心情雖也有些忐忑,總的來說還是
第七百二十一章 雪中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