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着我,那雙澄清的眼睛裏映着螢火,有一種說不清的清明,好像一泓清泉,乾淨而清冽,甚至讓人捨不得去激起一點漣漪。
半晌,我聽見他喃喃道:「好美啊!」
「……」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讚美,突然一股悲從中來,我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劉三兒也嚇了一跳,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急忙後退了一大步,侷促的道:「輕盈,對不起>
「……」
&我,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逃似的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身邊是一片被風驚得四處亂飛的螢火蟲,好像一片靜湖突然激起了漣漪,而我站在那一片閃爍的熒光當中,卻許久,都沒有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白天幫人寫信,晚上做針線活,那老闆給的活不少,如果不趕着做可能真的交不了,於是也只有每天都熬夜,也許是因為熬夜的關係,我覺得身上一直有些懶懶的,精神變得有些不濟了。
但為了趕這批貨也沒辦法,只能先熬着。
自從那一夜之後,劉三兒見到我總是有些侷促。我知道他沒有壞的心思,只是我們兩畢竟是孤男寡女,這樣相處下來難免尷尬,所以這些天,有意無意的,我們雖然同在一個院子裏,但見面的時間反而少了。
緊趕着終於在半個月之後把這批貨都趕好了,這天上午我還是跟着他一起去趕集。他手上的傷已經好了,只留下了一條疤痕,這幾天便大着膽子天天下河,在河溝里摸了幾條大魚,都留着這一次去賣。
等到了集市上,他還是到老地方擺攤,剛一坐下,我便對他說:「你現在這兒看着,我去繡坊交貨。」
他望着我,說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事。」
我笑了笑,便一個人拿着包袱去了繡坊。
那位老闆接過包袱打開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不錯,不錯。」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裏終於放下了一點。
&娘,你這手藝真是不錯啊,以前還在什麼地方幹過嗎?你這樣的手藝,哪怕在揚州城都難找啊。」
我對着他笑了一下,卻沒說話。
其實我的說辭早就已經編好了的——我原本是湘西人,曾經在那兒的繡坊做事,因為家鄉發大水十室九空,所以來這裏投靠我的姑媽,日子長了也不好白吃白喝的,索性出來接點活做。這套說辭是沒有問題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熬夜的關係,剛剛又走了太久的山路,我現在覺得身上一直在出冷汗,小腹也有些微微的做痛,便不想開口了。
那老闆也看出我不對勁,小心的說道:「姑娘?你怎麼了?」
&事,我只是有點累。」
我說着,擦了擦額角的汗,勉強笑道:「老闆,這一次有什麼活交給我嗎?」
&這一次給你個好差事。」
那老闆笑着取出了一個包袱,說道:「這次的活兒不多,但要繡得精細,是前面的一個大戶人家的老爺要用的。說了不拘泥什麼圖,只要繡得簡單雅致就好。我看了看,咱們這兒也就真的只有你的手藝敢接下來。你拿回去好好繡,賞錢少不了你的。」
&謝老闆您關照!」
我道了謝,那老闆又叮囑了我幾句,便給我算了之前那批貨的工錢,整整兩吊錢,拎在手裏沉甸甸的,我塞進布包里感激的向他又道了謝,便離開繡坊去找劉三兒了。
一出繡坊的大門,迎頭陽光照得眼前一陣發白,我頓時有些眩暈,急忙撐着大門,才緩過來。
不知怎麼的,身上越來越難受,也說不清怎麼回事,每走出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小腹也隱隱的作痛,我捂着的肚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雖然咬緊牙關,但冷汗還是想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額頭上一滴一滴的落下。
就在這時,前面的路上,一個官差騎着馬沖了過來。
他一邊策馬,一邊對着沿街的百姓大喊着:「官府有令,從明天開始核查戶籍!官府有令,從明天開始核查戶籍!」
核查戶籍?
我一聽,頓時身上一陣發軟,差點就跌倒,就在這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