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進了房間之後,又立刻回頭看着我,那目光閃爍中帶着幾分懼怕,好像——好像一隻置身狼窩的兔子一樣。我想了想,便將門也虛掩上了。
這一回,她這才勉強放下心一般,輕輕的鬆了口氣。
我心裏的疑惑越發深了些,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淡淡笑容,走過去道:「明珠姐姐有什麼話,請坐下再敘吧。」
&謝。」
兩個人便坐到了屋子中央的桌旁,原本禮節上也應該斟茶待客,但我現在手不方便,也只能作罷,不過看她也不像是有心情過來喝茶的人,坐在那裏一雙手放在桌上不停的絞着,指尖都掙得通紅,好像心裏有什麼解不開的煩難似的。
看到她這樣,我反倒平靜了下來。
敵退我進麼。
於是,微笑着看着她:「不知明珠姐姐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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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來看着我,欲言又止,額頭上細細密密的一層冷汗已經凝結起來,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
我隱隱感到,她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話想要跟我說,但心裏卻還是有些顧忌,仿佛還在斟酌利弊,舉棋不定。想了想,便微笑着說道:「明珠姐姐既然已經來了,有話不妨直說。哪怕事不成,此間更無六耳,也傳不到第三個人的耳朵里去啊。」
她聽了這些話,心裏像是也稍微有些底了,抬起頭來看着我:「那好,岳大人,我今天過來是有事想要告訴你,但——」她又猶豫了一下,小聲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如果讓貴妃娘娘知道我來這裏找你,跟你說這些事,我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只這麼一說,她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些。
聽她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心裏更明白了,她似乎,的確有要緊的事告訴我。申柔雖然剛剛利用我對付了南宮離珠,但她對我的恨意,正如我對她的,對彼此都是必除之而後快。若讓她知道明珠私下跟我來往,只怕明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於是,我正色點頭道:「明珠姐姐你放心,出了這間屋子,沒有人知道你來過的。」
&就好,那就好。」她喃喃的重複了兩句,一邊拿袖子擦了擦汗濕的額頭,一邊又轉過頭去看了看窗外,確定沒有人窺視,這才小心的探過頭來,輕聲道:「岳大人,你們集賢殿——尤其是那位劉大人,要小心些。」
&麼?」
一聽到關於輕寒,我頓時驚了一下:「你知道什麼?」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昨天,申太傅派人進宮來給貴妃娘娘送了開春的禮,人來了之後,還跟貴妃密談了很久,我原本是在外面服侍的,沒聽到多少,只是後來進去奉茶的時候,聽見他們說了一些事,好像——」
&像什麼?」
&像這一次貢院科舉,和耀武樓的什麼武器,什麼長槍的事,申太傅很不高興。我聽見他們談話中間,好幾次提到了劉大人的名字。」
我頓時心都提了起來。
果然,申恭矣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貢院科舉場上,輕寒得罪歐陽鈺在先,破壞申恭矣和六部舞弊案件在後;而那天在耀武樓,他又去通知了孫靖飛武器被人動手腳一事,加上一直以來他跟朝中那些新晉年輕的官員來往甚密,已經可以說算是太傅敵對陣營里的人了。
難道說,申恭矣要準備出手,首先是要對付他?!
一想到這裏,我急忙起身道:「你還聽說了什麼?他們要對劉大人做什麼?」
明珠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些事娘娘原本也不讓我們多聽的。」
「……」我站在桌邊,咬緊了下唇。
如果申恭矣真的要對輕寒出手,他畢竟只是朝中的一個新人,如何能跟權勢通天的太傅對抗?
明珠說完這些,便起身道:「岳大人,總之,你們都小心些吧。我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我急忙叫住她:「明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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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來告訴我?」
奇怪,她一直都是申柔的心腹,對我們景仁宮的人也沒多少好臉色,而且跟了申柔這麼多年,可以說這對主僕應該是榮辱與共的,怎麼這一次卻突然倒戈過來告訴我這件事,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