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誰下令,刺殺了我的父親,刺殺了我的哥哥呢?」
「……」
「你知道嗎?」
他冰冷的雙手握着我的雙手,可是,當他的話說完的時候,我的兩隻手也一瞬間變得冰冷起來。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是誰刺殺了他們,是嗎?」
喉嚨有些發乾,我說不出話來,但在那雙深幽的眼睛的注視下,我終究還是點了一下頭,啞聲道:「我,知道。」
「是誰?」
「長……明宗。」
我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雙原本冰冷的手立刻變得熾熱,好像他的身體裏突然點燃了一把火,把他周身的血液都燒得沸騰了起來,那種滾燙的觸感讓我微微有些戰慄。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們兩時常這樣看着對方,甜蜜的,溫馨的,再遠再近的距離都有過,可我從來沒有過此刻這樣的感覺,雖然那麼近,感覺卻那麼遠。
我啞聲道:「輕寒,你,你想要做什麼?」
「……」
「你問這些,想要做什麼?」
「……」他沉默着看着我,並沒有要回答,而是過了許久之後突然說道:「姐姐剛才告訴我,那個時候,皇帝抓住了刺客,但是,你一直在勸皇帝把他們放了。」
「……」
「後來,雖然斬首示眾,但是,也是一個偷天換日的把戲。」
「……」
「你讓皇帝放了他們,對嗎?」
我的雙手在他的掌心裏顫抖,我輕聲道:「你是在怪我嗎?」
這一回,他沒有說話,只是眉心那幾道懸針紋更深了一些,眼睛黝黑無光的看着我。
我的氣息沉了下來,可聲音還是有些無法掩飾的顫跡,輕輕的說道:「輕寒,如果你要怪我,我是無話可說的。但,我只想你冷靜下來想一想,如果那個時候是你面對這件事,你會怎麼做?」
「……」
「你知道劉毅——你哥哥,他傷成那個樣子,還要託付我去勸慰皇帝,勸慰你姐姐,為的是什麼?」
「……」
「你曾經跟我說,你一直覺得自己對揚州,對揚州的人是有一份責任的,你希望把那個地方變得更好,變得不再是以前的樣子,那你會怎麼做?」
「……」
「輕寒,你——」
我的話沒說完,感覺到他好像被燙到了似得一下子丟開了我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急切的上前:「輕寒,你為什麼不想一想——」
「我現在想不了那麼多!」他用力的說到,臉上滿是沉痛的表情:「我想不了那麼多,我想着我的父親,我的哥哥,我只想着他們慘死的樣子!」
「……」
「不,我想不出來。」
「……」
「我想不出來他們慘死的樣子,我,我連他們的樣子,都不知道。」
「……」
「他們,在我見到他們之前,就被人殺了!」
「輕寒……」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你要勸我什麼,也許連我自己,都會去勸別人這些話——」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咬着牙笑了一下,眼中流光顫抖着,像是痛得厲害:「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些話,親身經歷的人,是根本聽不進去的。」
「……」
「因為,這種痛,只有自己知道!」
這種痛……
聽到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頭也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似得,痛得我全身都戰慄了起來,我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卻被他又後退了一步,堪堪避開了我的手。他搖着頭,慢慢的說道:「我現在,只想要報仇,只想要為他們兩個人報仇!」
我還想要說什麼,想要讓他冷靜下來,但當我聽到他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也梗住了。
是啊,我拿什麼去勸他。
那是他的父親,是他的兄長,雖然他們沒有見過他們,但他連對一個陌生人,對一個乞丐瘋婦都會厚待,又怎麼可能冷漠的面對兩個親人的慘死?
又有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