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茫然的睜大眼睛低頭望着妙言的時候,她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娘,你——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其實從昨夜就已經意識到了,只是到了現在才徹底的確認,我的眼睛壞了,不是完全的失明,還是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能感覺到光,可是,近在咫尺的女兒的臉,卻已經看不見了。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是我第一次跟着裴元灝下江南,被那些盜賊抓去之後受了傷,眼睛短暫的失明了一段時間,也是那一次,我第一次遇到了輕寒。
不知道這一次,我會失明多久。
還是,會永遠……?
不知為什麼,心裏竟然一點悲傷都沒有,劇痛過後的一點小小的痛癢,的確誰都不會在乎了。我平靜得連呼吸都沒有亂,只是在女兒越發焦慮,抱着我用力的晃了一下的時候,我才輕輕的說道:「娘只是看着有些模糊,沒事的。」
我聽見妙言倒抽了一口冷氣:「娘,你的眼睛——瞎了?」
「輕盈!」
站在一旁的裴元灝也驚愕無比,他說道:「你的眼睛看不見,你為什麼不告訴朕?」
告訴了你,有什麼用嗎?
在這片茫茫雪原上,還有什麼神醫可以來給我治好?
況且,我自己都不在乎了。
我很平靜的望向他倆,然後說道:「我沒事。」
看不見了,也好。
他走了,已經沒有多少人值得我的目光流連,更何況,就連懷裏的女兒也快要……
這世上有太多的傷心了,我實在沒有足夠的堅強,一件一件的去看清。
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感覺到這對父女傷心的眼神,我又低頭望向妙言,說道:「妙言,你陪着娘出去走走,娘有話要跟你說。」
「……哦。」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顯然發現母親竟然瞎了,這件事給她的打擊很大,但我卻平淡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又讓她有些不知所錯。她回頭看了裴元灝一眼,裴元灝輕聲道:「你跟你娘去吧,小心一些。」
她這才雙手抱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攙着我往前走。
這麼快,就得到了這樣的照顧了。
因為不是完全的失明,眼前還是有很多的影子,這讓我不像普通的失明的人一樣小心翼翼,可是大步走了一段卻接連幾個趔趄險些跌倒之後,我還是受到教訓了,慢慢的用腳尖試探着前面的路,妙言也貼心的在旁邊引導着。
走了一會兒,營地里那些人聲,馬蹄聲都被拋到身後很遠的地方。
曠野中,似乎只剩下我們母女兩,但誰也沒有說話,走着走着,我聽到妙言小聲的啜泣,便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怎麼了?娘都說了沒事,你怎麼還哭了?」
她抬頭望着我,哽咽着道:「娘,怎麼會這樣的?昨天還好好的?」
「……」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為什麼昨晚你回來那個樣子,父皇也不讓我進來看你。」
「……」
「今天,你的眼睛就——」
提到昨晚,我的手還是忍不住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我抬起手來摸索着摸到了她的臉,輕撫了一會兒,然後柔聲說道:「娘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昨晚,娘很難受。」
「是什麼?可以找回來嗎?」
「找?找不回來了。」
「……」
「但沒關係,娘在心裏記得。」
她到底不是天真懵懂不知事的小孩子,也明顯聽出了我這句話的話外之音,抬頭望着我,輕聲道:「娘,你說的是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這個話題斷到了這裏,然後說道:「妙言,娘另外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說。」
她沉默了一下,說道:「是昨天,鐵騎王伯伯說的那件事嗎?」
「嗯……」
「你們,要我嫁給央初哥哥嗎?」
我驚了一下,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立刻皺着眉頭:「誰跟你說的?央初?還是鐵騎王?」
「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