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聲音蒼涼的道:「我姐姐……」
我聽着她的的聲音,感覺到那微微的顫跡,沒有立刻說話,在一段有些壓抑的沉寂之後,我聽見她慢慢的說道:「她就算想說,也沒有人聽得到了。」
「……」
外面的風突然加劇了一些,將原本只開了一條線的窗戶猛地吹開,砰地一聲撞到了牆上,寒意立刻從外面灌了進來。
我被吹得戰慄了一下。
在寒風中,我聽見韓子桐的聲音帶着徹骨的涼意,慢慢的說道:「她早就走了。」
「……」
這對我來說,當然不是個意外。
確切的說,從來到這裏,見她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韓若詩應該是已經走了,因為那天晚上她在半路上跟我見那一面的時候,有宮女來稟報,說皇子在哭鬧,讓她回去看顧。
按日子來算,應該不是她的。
當然,皇子這個身份,只要是後宮的女子生下來的兒子都是皇子,但是,葛爾迪他們生下來的孩子是不會交給她教養的,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
我想了一下,說道:「節哀順變。」
她說道:「倒也沒有什麼可哀的。」
話雖這麼說,但我卻能清楚的從她的話語中感到一點哀傷。
不過照理說,當初我離開京城之前,她跟韓若詩已經勢如水火,幾乎是有你無我的地步,畢竟韓若詩幾次暗算她,兩個人的姐妹情誼走到那一步已經耗盡了,所以她剛剛才會說,沒有什麼可哀的。
口氣中卻又透着一點悲哀,但那種悲哀,好像又不全是失去親人的哀痛。
我想了想,問道:「她是——怎麼走的?」
「生宏兒的時候走的。」
宏兒……大概是那位皇子的小名吧。
我輕嘆了一聲:「你姐姐,是難產嗎?」
想來,她的身體其實也一直不好,懷孕算是個不小的冒險,而女人生產,一直就是一條腿邁進鬼門關的事,能掙回來的也是命大了。
不過,我才這麼一說,就聽見韓子桐淡淡的說道:「我只說,她是在生宏兒的時候走的,不是說,她是因為生宏兒走的。」
「……」
我愣了一下——這有什麼不同嗎?
但是,再一想,我的眉頭頓時微微一蹙。
難道說——
韓子桐說道:「我們都沒在場,也不知道她生宏兒的時候到底——到底是什麼情況。總之最後,宏兒生下來了,但她走了。」
「你們,為什麼不在場。」
「……」
她沒有回答我,而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
她已經是後宮至高無上的皇后了,還有什麼地方是她不能去的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裴元修不讓她去。
也就是說,韓若詩生產的時候,是裴元修把控了一切。
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寒風從外面吹了進來,我被冷得哆嗦了一下,韓子桐也看到了,她起身慢慢的走過去,將那扇窗戶又關了起來。
窗戶關起來了,但我的心卻有些敞亮了。
我還記得,在我被裴元修發現胎死腹中的那天,我曾經對他說過,希望他還沒有來得及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看出來了,他有要對韓若詩下手的跡象,不管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曾經被她下過藥,還是後來為了拉攏勝京,尤其邪侯奇那一方的人,他需要放棄對金陵勢力的依賴,他都不能讓韓若詩生下他的第一個孩子。
但現在,既然已經有了一個小皇子,那就證明他後來應該是改主意了。
只是不知道,他改主意之前,是不是已經對韓若詩有了什麼舉動,不過,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
歷朝歷代,去母留子的事也並不鮮見。
我在心裏淡淡的嘆了口氣。
韓子桐又說道:「宏兒……從生下來身體就不好,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藥,也都不見效,有人說,是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平靜的說道:「你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吧。」
「……」
「善有善報,你的善心,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