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原本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滿身冷汗,完全將貼身的衣裳濡|濕,因為照顧妙言也沒有在意,但這個時候,又是一陣冷汗,浸潤到之前還沒幹透的衣裳,只覺得周身一涼,像是肌膚都貼上了寒冰。
我哆嗦了一下。
抬起頭的時候,臉色已經蒼白,常晴原本也是小心翼翼的問出那句話,一低頭看着我的模樣,倒是給嚇了一跳,頓時瞪大眼睛看着我。
好像連她,也相信了似得。
裴元灝仍舊坐在那裏不動,兩根有力的指頭慢慢的撫過手間那塊溫潤的玉蟬,嘴角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飄渺的笑意:「皇后問這個是——」
常晴回頭看着他,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倉惶的眼神,說道:「畢竟,這是後宮之事。」
「……」
&上命臣妾統領後宮,如果——如果顏輕盈再次承恩,那臣妾自然也要給顏輕盈做一個安排了。」
&你打算如何安排?」
這話越說越像真的,我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凝結起來,一顆一顆的往下滴,有一顆就正正的落在了妙言放在膝上的手背上,她抬起頭來,喳喳眼睛看着我。
那樣安靜的她,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理解,她的母親現在在經歷怎樣的煎熬。
裴元灝的那句話,幾乎已經是在昭示着什麼了,一直捂着小腹,臉色蒼白的站在旁邊的楊金翹這個時候也有些按捺不住,抬起頭來看着我,一臉震愕不已的神情,那目光像是在詢問——你怎麼會?
是啊,我怎麼會呢?
可是,如果再讓裴元灝說下去,大概連她也覺得,我是真的——會了。
想到這裏,我的頭皮一麻,突然站起身來,對着常晴說道:「對了娘娘,聽說太子殿下已經到了蘭陽,正在管理河堤的事。太子殿下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功業,真是可喜可賀,皇后娘娘教導有方啊。」
就在所有的女人都在盯着、看着、關心着後宮榮寵的時候,我卻突然說出這麼一句,就像是在繁花盛開的御花園裏突然扎進了一根長矛一樣,不僅煞風景,更是嚇了人一跳,旁邊的幾個嬪妃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看着怪物一樣。
我的冷汗也在後背直冒,可臉上,除了剛剛的汗漬,連一滴汗都沒有了。
常晴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着我。
&是怎麼知道的?太子的行蹤,本宮也還沒知道呢。」
&是昨夜皇帝陛下徹底批閱奏摺,說起這件事,民女在陪着公主的時候,無意中聽見的。」
……
頓時,整個寢宮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目光忽的一下又看向了寢宮另一邊擺放的書案,上面還放着一大摞奏摺,是昨晚裴元灝批閱的。
雖然昨晚我一心陪着妙言,也沒有去管外面裴元灝到底批閱了哪些奏摺,但在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正正聽到了他欣慰的笑聲,玉公公趁機上來閒話了兩句,裴元灝便將摺子上的事說了出來。
正好,全都被我聽到了。
當時自己也是半夢半醒的,所以並不在意,但這一刻,這件事卻是幫了我大忙。
常晴一看到桌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奏摺,立刻說道:「原來,皇上昨晚是在徹夜批閱奏摺啊。」
話音一落,清清楚楚的聽到人群中幾個鬆了口氣嘆息的聲音。
我自己也在心裏長長的鬆了口氣。
雖然——今天早上,我的的確確是在他的懷裏醒來,也不知道他爬上床的時候到底對我還做了什麼,但至少,面子上,這件事必須蓋過去!
裴元灝的臉色微微的沉了下去,不知是因為看到那一摞奏摺,讓他想起了自己面對的棘手的政務,還是現在被我矢口否認的夜晚,只看了一眼他驟然變得漆黑的眼睛,我也知道,自己惹惱他了。
可是現在,也不是管惹惱不惹惱他的問題。
不管我現在的身份是什麼,不管我心裏的人是誰,但我都不想再被拉陷入這個後宮裏,更不想有一天,再成為眼前這些花紅柳綠中的一人。
於是,我又說道:「皇帝陛下徹夜批閱奏摺,非常的辛苦,民女也實在不應該再在這裏打擾皇帝陛下和各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