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句話的一瞬間,孫靖飛整個人都懵了,他失聲道:「皇上!」
但,喊了那一聲「皇上」之後,他又自己愣了一下,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瞪大眼睛望着裴元灝。
他的反應,倒也不慢。
這個時候,如果裴元灝真的讓他帶着他那「不到兩百」的兄弟殺下去,他反而應該擔心,因為那就是讓他們去送死,可事情已經到了絕境,用尋常的方法不可能解決的時候,兵行險招,反而是一條生路。
所以——投降!
他再一思索,眼中更加清明了幾分,望着裴元灝:「皇上的意思是,讓小人……」
裴元灝大概是因為失血的關係,臉色更加蒼白,甚至神情也顯出了幾分倦怠來,他輕輕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朕還有些話,要交代輕盈的。」
孫靖飛原本以為裴元灝會把事情跟他講清楚,誰知只得到了這麼一句話,他又有些不甘,卻也不敢忤逆皇帝,只能猶豫着退了出去。我走過去關上了門,然後回頭,看見他坐立不穩,搖晃着就要栽倒下去,急忙走過去扶住了他。
他抬起頭來看着我,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沒說話,只扶着他靠坐回床榻上,他還有些喘息不定,抬頭看着我:「你懂朕的意思嗎?」
我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一下頭。
他看着我一時不語,我也沉默了一下,然後將手收了回來,慢慢的站直身子,低頭神情複雜看着他:「從進入集賢殿,意識到南宮大人也在叛亂分子當中開始,民女就一直在想辦法拖延時間,可是——」
&是什麼?」
「……」我看着他:「我們,真的會有增援嗎?」
他,太上皇裴冀,太子念深都被困在宮中,沒有這三個人的手諭和口諭,御營親兵就不會受任何人的調遣,而皇城的其他兵馬,都受兵部控制,但兵部尚書南宮錦宏自己就已經參與到了叛亂中來……我雖然沒有絕望,可也不能不去想,我們,能等待誰的增援呢?
我們,真的有增援嗎?
裴元灝平靜的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有一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
&把該做的都做了,上天會幫你做一個決定的。」
「……」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一直以來,裴元灝都是個自信心爆棚的人,他雖然在揚州跟那些奸商講天理良心,但我知道,那是他用來壓那些人的,對於皇族的人來說,天就是他們自己,他們的決定,就是天意。
可現在,他居然會跟我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難道,真的是身陷這樣的絕境,讓他也開始祈求上天的庇佑了?
沉默了片刻,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要走。
剛一轉身,就感到手腕上一沉,回頭一看,是裴元灝又一次用他受了傷,還鮮血淋漓的手抓住了我。
他抬頭望着我,臉上還浮着一點淡淡的笑意:「你真的,就看着朕這樣流血不止啊?」
「……」
我倒是被他問得梗了一下。
好像,真的忘了。
畢竟,從他一醒來,看到這個傷口之後,我就一直在各種猜測,猜測得太多了,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事——他受傷了。
他這樣眼巴巴的望着我,是不能再忽略的樣子,我拿出自己的手帕來,坐到床邊,捧起他的手。
這個時候,血已經慢慢的止住了,才看清他掌心的傷口,是被什麼利刃割開的,平滑的傷口原本不太大,但因為他的幾次用力,傷口反而裂得更開了。我用手帕細緻的給他裹住了手掌,但想想看還是不行,便撩起衣角,撕下了內衣的一片布料,細細的為他將手掌包紮好。
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一直看着我。
即使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倒是不像過去那般的炙熱,仿佛和此刻的他一樣,安靜,也沒什麼力氣了,倒讓我不用擔心要逃開,躲避。
突然,他低聲說道:「朕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他的嘴角還有一抹淡淡的弧度,只是眼中並沒有多少相應的笑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