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顫。
征服……
我沒有想到,父親會在談起母親的時候,用到這兩個字——征服。
想一想記憶里那個高大俊美男人,他和母親在一起度過的那些年,對他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征服嗎?
可是,從來都是恬靜的,如雲煙一般淡然的母親,這樣一個女人,出身皇家,有着無可比擬的高貴血統,經歷了那樣國破家亡的慘痛經歷,遁入空門,再離開了京城那樣的繁華之地,來到西川,並且在整整兩年的閉關之後,答應嫁給父親。
這樣的女人,能被征服嗎?
他們的婚姻,究竟算是什麼呢?
而長明宗和妙善門,又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淵源?如果按照顏輕塵所說,父親曾經把妙善門比作母親,那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妙善門跟母親是有關係的——
確切的說,妙善門的創建者,是母親嗎?
她創立妙善門,目的又是什麼?
一個又一個疑惑從心裏冒了出來,我以為自己可以從顏輕塵的身上找到答案,但一個答案往往會帶來更多的疑惑,十幾年前,母親和父親之間的那些恩怨糾葛,影響至今,也還沒有完全的結束。
看來,不把一些事情徹底的解決,我是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事實的真相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顏輕塵說道:「輕塵,這一次,我想找個時間去拜祭父親的靈位。」
顏輕塵抬眼看着我。
我急忙說道:「我知道我不能進祠堂,但你讓我去一趟,我就在外面拜祭。這些年來,我總是來去匆匆的,父親過世那麼多年,我都沒能去拜祭。」
「……」
顏輕塵還是看着我,我感覺到他的目光有些複雜,正要疑惑的詢問,就聽見他說道:「你當然有機會去。」
「嗯?」
「因為這一次,母親召集顏家元老,就是要到祠堂。」
我的心猛地一沉:「要去祠堂談?」
他淡淡一笑:「所以我知道,她想要動我的位置。」
我急忙說道:「那,你可有什麼準備?」
「嗯?」
「你必須要做好準備!」
大概是因為從京城回來不久,在皇宮裏發生的那些奪嫡逼宮的事在我的腦海里纂刻得太深了,如果薛芊真的是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了阻礙,已經想要動他顏家家主的位置,那麼就不能不考慮,她可能採取的一些手段。
尤其,跟她合謀的人,是裴元修。
對於曾經做過幾十年太子的他,這些事情,應該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我問道:「元豐呢?怎麼這一次回來我沒看到他,你最好把他——」
我的話沒說完,顏輕塵就淡淡的說道:「元豐不在成都。」
「什麼?不在成都?」
「嗯。」
「那他去哪兒了?他在武隆的時候不是說要回成都來,把那邊的事給你交代一下嗎?現在的局勢又這麼亂。」
顏輕塵說道:「成都的局勢當然亂,但我還控制得住,我怕的是其他的地方一亂,就控制不住了。」
我的眉頭一蹙:「你是指——」
「劍門。」
「……!」
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氣。
他平靜的看着我,臉上仍舊是往常所慣常見到的,決勝千里之外的那種自信,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東路那邊,劉輕寒一直在經營,就算他現在生死不明,有你在,你也一定不會放鬆那邊。所以西川的北部,就必須有人看着。」
「輕塵……」
「姐姐,我跟你,是不是心有靈犀?」
「……」
我無話可說,沉默了一下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我在武隆跟阿藍說的那些話,包括在回到漪瀾別院後的擔心,都是集中到西川的北路,現在看來,輕塵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派裴元豐去鎮住蜀道劍門,的確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做法。
我問道:「那慕華姑娘……」
「也跟着他去了。」
「啊……?」
「雖然劍門那邊路途崎嶇,但成都畢竟局勢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