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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這段時日都是寢食不安的,極難入睡又容易驚醒,素蘭見她睡着就趕緊輕輕將她的腳擱在錦杌上,輕手輕腳地取了薄被給她蓋上。
耿嬤嬤打起帘子露了個頭,見明珠睡着了便給素蘭使了個眼色退了出去。素蘭忙招手叫過另一個大丫鬟素梅守着明珠,悄沒聲息地退出去,和耿嬤嬤站在廊下說話:「嬤嬤有什麼吩咐?」
耿嬤嬤半點不容情地數落素蘭:「早前當着姑娘我不好說你,你在姑娘身邊也伺候了好些年了,怎地還不知道輕重緩急?姑娘夜裏不聲不響地出了門,你就只知道追上去,不懂得叫人傳信給我。虧得這山上清淨沒什麼歹人,不然若是有個閃失,扒了你全家的皮都不夠賠!」她早年是傅相夫人的貼身丫鬟,後來嫁了管事又給明珠做了奶娘,平平安安護着明珠長到十六歲,當然是極得傅相夫人信任的,當然也就格外有面子,又是個不饒人的性子,得了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輕易饒過素蘭。
素蘭被罵得面紅耳赤,膽戰心驚地懇求道:「我一時情急,就沒能想起來。是我錯了,還請嬤嬤多多替我遮掩些,不要說給夫人知道。」
「說不說給夫人知道那不是你能管的。」耿嬤嬤瞪她:「其他人死哪裏去了?怎麼就是你一個人上夜?」
素蘭低聲道:「嬤嬤您是知道的,姑娘自那日做了噩夢驚醒之後就一直不太安穩,夜裏總愛說胡話,又容易驚醒,嫌伺候的人多了不清淨,全部打發乾淨才高興,連外間都不許留,婢子費了許多口舌才能留在外間伺候。」
其實是明珠心裏有鬼怕露了端倪,睡覺時不許人伺候,但她們都不知道,只當是明珠脾氣大。耿嬤嬤也沒法子,嘆了一聲,焦躁地道:「那鞋子真是姑娘自己弄掉的麼?不是說廊上還有一隻的?方才使人去尋,來來回回尋了個遍,竟然找不着。這是姑娘的貼身之物,若是給人拾了去做文章可怎麼好?夫人把她交給我,出了這樣的事叫我怎麼回話?」
鞋子當然不是姑娘自己弄丟的,而是都和英王宇文初有關係。第一隻已然掉下萬丈深淵,怎麼都找不到了的,第二隻麼,素蘭緊張地回憶了一會兒,也沒想起來那隻鞋當時究竟有沒有被英王府那個叫張煥的侍衛給打下了懸崖。
耿嬤嬤見狀,使勁掐了素蘭胳膊兩下,再擰着她胳膊內側的軟肉咬牙低聲罵道:「死丫頭,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素蘭吃痛,縮着頭低聲求饒,耿嬤嬤知道她一準沒有對自己說實話,少不得惡狠狠地威脅道:「我知道你對姑娘忠心,但你要懂得輕重緩急,這事兒不鬧大也就罷了,若是鬧大了,你我都逃不掉一個死字,還不趕緊說出來?是想讓我稟告了夫人,請你吃家法,再牽連你娘老子麼?」
「是姑娘在迴廊上跳胡旋舞,不小心就掉了一隻……」素蘭吱吱嗚嗚的,就是不肯說實話,耿嬤嬤逼個不休,兩下里正鬧騰着,素梅走出來道:「姑娘醒了,讓你們都進去呢。」
明珠有起床氣,發作起來時就是丞相夫婦都制不住,耿嬤嬤猜着是自己二人把明珠吵醒了,進去後怎麼也討不了好,便怪素蘭:「死丫頭和我犟,早和我說老實話就不會吵醒姑娘了。都是你不懂事,進去該怎麼回話不用我教你吧?」
素蘭不說話,只垂着眼進去給明珠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含着笑道:「姑娘醒啦?」
明珠歪靠在躺椅眼望着窗外的翠色發呆,也不答素蘭的話,背對着耿嬤嬤冷道:「是我不許她說的,嬤嬤您倒是說說看,她是該聽您的呢,還是聽我的?」
這還用問麼?她才是這所有人的主子,當然要聽她的。耿嬤嬤被明珠當着幾個丫頭的面下了臉面,羞得老臉通紅,哽咽着就要跪下去給她磕頭:「是老奴糊塗了,只記着夫人把姑娘交給老奴時才這麼大一點點,老奴時刻記着要把姑娘當成自個兒的眼珠子來疼……」說到這裏,瞅了明珠一眼,見她神色淡淡的只顧望着窗外,不似從前那般趕緊來扶自己,只得繼續往下演,伏在地上傷心哭道:「關心則亂,一時失了分寸,老奴只當是素蘭她們不懂事,攛掇着姑娘做了錯事,也是為姑娘好的意思……」
明珠不緊不慢地打斷耿嬤嬤的話:「不用嬤嬤把功勞一直掛在嘴上說,您奶大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得。這些年承蒙您照
第8章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