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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初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躺在地上的明珠抱了靠在他懷裏,替她抽走嘴裏塞着的布,解開綁縛着的麻繩,再用手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脫下披風把她嚴密地包裹起來,打橫抱着進了東華門守衛日常所住的值班房。
安小故的父親越國公安正平正領着幾個將領在裏頭議事,看見宇文初抱了明珠進去,立刻很識相地避了出去。魏天德忙着把床收拾出來,又脫了他自己的披風鋪上去,抱歉地和宇文初道:「殿下啊,奴婢知道您嫌棄奴婢髒,不過奴婢這披風是才做的新披風,總比這群大老粗用過的被褥乾淨些,先給王妃墊個底總能行吧?」
宇文初皺着眉頭道:「還不趕緊去弄點熱水來?還有,去找一乘軟轎來。」倒是沒有讓魏天德把他的披風拿走。
魏天德知道這就是受了他的奉承,屁顛屁顛地跑出去弄了好大一桶熱水,在抽屜里尋到了一塊雪白的新帕子,可惜臉盆沒有新的,他便將臉盆洗了又洗,刷得鋥亮才敢拿進去。
饒是如此,宇文初仍然皺了眉頭,有些嫌棄地把他趕出去,自己擰了帕子給明珠洗臉。
明珠這回吃的苦頭不小,她原本披着的狐裘早不知道掉哪兒去了,穿着的親王正妃禮服也是穿了好幾天的,其間經歷過好幾次突發事件,又從灰撲撲的密道里一路被拖拽着過來,後來還濺上了人血,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宇文初看着她散亂的髮髻和打了結的頭髮,幹得開了裂的嘴唇和手腕上被繩索捆綁而起的血印子,一股無名火「騰騰騰」地躥了起來,忍了又忍,才算把這股火氣壓制下去,利索地把明珠的臉和手擦洗乾淨,又把頭髮給疏通綰了個簡單的髮髻。
魏天德跑到門口輕聲道:「殿下,奴婢尋着暖轎了,此刻是要把王妃送到哪裏去呢?」
宇文聰尚未抓到,敏太妃和華陽王妃也還沒有影蹤,廣明殿是不能住人的,那還是只有把人送到太皇太后所居的長信宮去。宇文初道:「去長信宮吧。」
魏天德皺了眉頭,有些不贊成:「可是太皇太后……」
宇文初道:「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可能再翻起什麼浪花來,王妃還是去她那裏最妥當。」說完仍然把明珠用披風裹起來,大踏步走了出去。
門外挨挨擠擠地站着一群人,全都伸長了脖子在張望,看到宇文初抱了明珠出來,就都齊齊往後退了半步,領頭的越國公幹笑着道:「大傢伙兒都很擔心王妃的安危。」
宇文初平靜地道:「多謝大伙兒掛心,王妃很好,只是一直沒有吃飯,所以餓得沒什麼精氣神了。」
於是大家都表示理解,目送着宇文初把明珠送上軟轎,再猜他是不是會親自把明珠送過去。有人猜他一定不會送明珠過去,畢竟這麼緊要的關頭,好多事情都需要料理呢,他怎麼能為了女人把大事要事全都扔下不管?越國公卻是猜他一定是要送明珠過去的,而且理由一定很冠冕堂皇。
果然宇文初仔細地把明珠放好後,轉過身來直視着他們朗聲說道:「陛下殯天,太皇太后病重,傅相遇襲,這宮裏必須要有人站出來主事兒。本王得去見見太皇太后,看她怎麼說,不然名不正則言不順,行事極為不便。」
越國公就朝和他打賭的人悄悄勾了勾唇角,表示你小子輸定了。這個理由足夠了吧?誰敢指責英王殿下為了女人不顧正事?
宇文初眼睛好,把眾人的神態一一看在眼裏,然而卻都只當作沒看見,十分沉着地命人抬起軟轎,點了一隊人馬把明珠送往長信宮。
長信宮中燈火輝煌,正殿內太皇太后側臥在榻上,低聲吩咐跪在一旁的傅明誠和廖光:「……延平郡王宇文光,人品貴重,心志堅定,堪承大統……」
廖光奮筆疾書,鼻尖上冒出了一層細汗,太皇太后又念了幾句,低聲吩咐慕姑姑:「取我的鳳印蓋上。」又交代傅明誠:「阿誠,你帶幾個人去昭陽宮,問閔氏取她的鳳印,她若不給,我就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再也不想見到……意思是說要讓閔太后去死嗎?那是一國之母和當朝太后呢,傅明誠抖了一下,很快又控制住了,低聲行禮道:「是。」
梅雨西走進來,低聲道:「娘娘,英王殿下護送着英王妃過來了。」
第640章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