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柳嬤嬤跪在床邊給老夫人捶腿,力度把握得恰到好處。
老夫人闔着雙眼,忽然像想到什麼:「荒院如何了?」
「奴給婉兒小姐送了幾床蠶絲被褥,也給小少爺和小姐送了庫房定做好的衣裳,婉兒小姐都收下了,至於使喚的下人倒是還沒安排。」
「老奴本想着等明日,再去管事那挑幾個伶俐能幹的丫頭過去伺候的。」
老夫人頷首:「安排上了便好,明日把人送過去也可,這倒是不急。」
對於老夫人而言,只要她的兩個重孫能穩妥,便一切都好。
老夫人倏地睜開眼,坐直了身子:「雲錦時沒說什麼吧,她可對雲婉兒的安排有意見?」
柳嬤嬤含笑道:「老夫人安心,那邊什麼都沒說,宴席散後奴特意去了趟雲嵐閣詢問此事,雲嵐閣那不但不介意,還問了要不要幫忙挑幾個丫頭。」
老夫人眼裏閃過詫異:「她真什麼沒說?」
見柳嬤嬤點頭,她臉上浮現出沉思。
雲嵐閣所在的位置其實有些偏僻,是當初雲錦時進門時,是老夫人特意安排,為的便是打壓雲錦時的氣焰。
雲家對他們侯府雖說算得上是高枝,可老夫人愛重自己的孫子,又擔心對方仗着家裏有錢,不把宋景謙放在眼裏,才有這麼一遭。
本以為雲錦時會有怨言,沒想到,雲錦時什麼也沒說,住了這麼多年,反而是宋景謙
仔細想來,雲錦時的確也是委屈了,如今就連要給雲婉兒添置人手,竟然也聽之任之。
雖說是好事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夫人皺眉看了一眼柳嬤嬤:「你多讓人盯着那邊,別讓人發現了。」
柳嬤嬤應下,第二天一早便去了管事處清點丫頭,打算撥給雲婉兒。
碧桐聽聞消息後,立刻便告知了雲錦時。
雲錦時侍弄花草的手一頓,瓷白的玉指泛着淡淡光澤:「你去看着點,順帶把我選中的那幾個丫頭也給過去。」
碧桐遲疑道:「若是柳嬤嬤不肯要呢?」
「柳嬤嬤雖是老夫人身邊伺候慣了的人,也終歸是奴才,奴才哪有違抗主子的道理。」
剪刀將多餘的枝杈剪落,乾脆又利落。
碧桐看着墜下的山茶,眼睛一亮:「小姐,我肯定把話帶到。」
小丫頭說着跑了出去,不過片刻就又跑了回來。
「小姐,我按照你說的都說了一遍,也沒管她樂不樂意。」
很明顯,碧桐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小姐你是沒看見,柳嬤嬤的臉黑得都能媲美墨汁了,看得我當時險些笑出來。」
雲錦時唇角微勾,把剪掉的山茶丟棄,擺正面前的花盆,修剪後的山茶更顯嬌嫩。
雲家雖是行商,但自小對雲錦時的教養卻不比那些官家小姐輕鬆,反而更嚴厲。
別人要學的琴棋書畫,她不能落下,別人都可以不用看的賬本,她也要看,還得樣樣牢記在心。
小時候常聽父親說,做生意就如同布棋,每一步下在哪都要深思熟慮,否則棋差一招就會招致滿盤皆輸。
上輩子她只是不願把這些算計用在侯府的人身上罷了,還傻傻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捧出一顆炙熱的真心相待,可結果是,她的真心被踐踏,眾叛親離。
雲錦時點了下枝頭最上面的山茶:「多出來的枝丫要及時剪去,對事對物也是同個道理,不過修剪前也得等它先長好。所以要有耐心,急不來。」
碧桐眼神欽佩:「小姐真是心靈手巧,碧桐長這麼大,真就沒見過一樣是小姐不會的。」
小丫頭年歲並不大,才十六歲,正是嬌花般的年紀。
丫頭臉圓圓的,眼也圓圓的,看着十分討喜,說起這等恭維人的話,也比旁人要令人愉悅得多。
雲錦時無奈卻又沒法呵斥她,只能戳她額頭:「小嘴擦了蜜了。」
碧桐捂着頭傻笑:「小姐就是無所不能。」
雲錦時把修剪好的花盆擺好,淨手後用帕子擦乾:「你確定那兩個丫鬟送過去了?」
碧桐點點頭:「